更大的可能，就是越发加深的疯狂中，反将灯塔的光当做唯一的指引，就那样稀里糊涂地一直走向深处，直至走到灯塔面前。

又或是被灯塔所伸出的捕猎器官捉住，一点点消化，彻底成为灯塔的养料。

好消息是蛾子状态的碎片灵魂并不受此处混乱的干扰，许壮言之前试着闯了几次，全靠蛾子引路才能走出来。

不久前，她养女和故友被拖进门内，同样被扔到了这块地方——所幸所处的位置都不太深，四周的场景也没那麽混乱。也是多亏了蛾子通风报信，她才能及时做好安排，将人引出来。

二环再往外，就是“三环”。也被许壮言称作“有病一条街”。

这里相对没那麽混乱，但同样荒诞，主打的就是一个人类社会元素自由混搭。像她这样的异变者大多会在这片区域活动。有些理智尚存，日複一日寻找着出去的路；有些则已浑浑噩噩，唯一能做的，不过凭借本能捕猎与休眠而已……

而无论是哪种，在得不到外力帮助的情况下，结局无非殊途同归——成为食物，或成为奴仆，彻底地丧失自我，成为这万千荒诞中的一部分。

可如果能忍受住此处的无限荒谬，并找到正确的通路，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因为三环的外面就是四环，也是整个门后世界唯一存在遮蔽物的地方。彙集于此的大多是灵魂的碎片，或是误入的死人。

他们脆弱、单薄，除了自我和思念一无所有。然而正是这些薄薄的思念，在这片苍白的大地上勾勒出一栋栋建筑物，庇护着自己与过路的人。

因此，许壮言往往更喜欢使用另一个词来称呼它——

“旧城”。

这里也是现世气息较为厚重的地方，或许是因为那些来自现世的死人，身上仍残留着名为秩序的庇护。

所以，此处相对来说最不混乱，甚至保留有相当部分的物理定律与化学规律。就目前的实践来说，规则书在这儿的使用效果也更好……当然，仅限室内。

而效果最好的，自然是最远离灯塔的地方——这个世界的边缘那块。

理所当然的，这里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和西瓜越靠中心越甜，越往边上越没味儿一个道理。

又因为世界的边缘，往往也是最接近出口的地方，所以许壮言自作主张也给那块边缘区域取了另一个代号。

直接叫“出口”的话误导性太重，她更喜欢称之为——“码头”。

而出于工作考虑，许壮言目前所住的，并非最安全的“码头”，而是“旧城”与“二环”的交界。

换言之，危险了，但没完全危险。说安全，也没那麽安全。

选这儿也是有道理的。这个交界的位置可以算作哨岗，如果有怪物想穿过这里直接进入旧城捕猎，她能够尽早发现；另一方面，盘踞在此处的怪物，脑子正常的概率也会比较高。

发起工牌来也会比较方便。

至于发工牌的对象，就比较随缘了——在以前资源稀缺的时候，基本只能紧着自己熟悉的那些理智尚存的灵体使用。因为实在不够，还得掐着时间轮流用；现在工牌不缺了，不仅许冥那边会定时送过来，她自己也能画……虽然画得很丑。

许壮言的出手就变得比较大方。

踩着三轮车，从交界处沿着街道，慢悠悠地往旧城深处晃。路上如果遇到长得比较顺眼又还留着神智的灵体，就直接给一张！

如果比较顺眼但呆呆傻傻的灵体，也直接给一张！

遇上呆呆傻傻但没有攻击性的灵体，拿去拿去你直接拿去！

遇上有攻击性的但没长手没法自己摘工牌的灵体，不管三七二十一硬塞上再说！

遇上有攻击性还长了手的灵体，想办法把它手卸了，再给硬塞上！

剁下来的手也有用，收着不要丢，回去处理一下，挂在车头，还能当钓饵用。

就是有时候看到的时候会突然觉得饿……也还t行，克制住就好了。

许壮言默默想着，踩车的动作忽然一顿。

下一瞬，便见她将车停在了一栋建筑物的下面，转而抄起车斗里的大包袱，一摇一晃地朝里走去。

这栋建筑瞧着像栋教学楼，走进去却能看见一列缓缓驶过的小火车。几个小孩正坐在小火车上摇头晃脑，见到许壮言进来，又齐刷刷地看过来，呼啦一声全跳下来。

“阿姨、好。”有比较乖巧的，还在笨口拙舌地打招呼，有些活泼的，以及扑到了许壮言身上，好奇去扯她的包袱。

许壮言现在浑身上下都是密密的细刺，虫足般的双手更是锋利无比。见状赶紧将人拉开，又威胁地挥了挥尖利的手指。等几个小孩听话地让开一些，方蹲下身打开包袱，从里面掏出几个小玩具，分到小孩们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