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只蝴蝶，正乖巧地攀附在她的指骨，顺着她的动作轻轻扇动着翅膀。

*

王菁注意到对门那户人家有两天了。

自从王菁出事后，她的母亲就和丈夫离了婚，那男人亏心，主动把房子留给了女方。在母亲的据理力争之下，王菁妹妹的抚养权也归了她。

大抵是怕触景伤情，她动作迅速地把房子卖了，带着女儿搬了新家。新房子比原来的房子要小，但是离妹妹的学校更近，母女两住着也舒心。

就是王菁差点没找到家，还是在林衔芦的帮助下才找到的位置，也就是她重新找到林衔芦的时候，林衔芦给了她一张符纸。

按理来说，死人的阴魂跟着活人，是会影响到对方的，王菁把她给的三角符纸放到了母女两各自的房间，她说，这样就能挡住王菁身上带来的影响。

之后，每天白天王菁选一个陪着上班或者上学，晚上就跟着另一个睡觉，偶尔也充当田螺姑娘，偷偷帮她们的忙。

母女两的生活井井有条，充实又自在，看到她们过得幸福，王菁真是再满足不过了。

但几天前，王菁突然注意到了对面那户人家。

第一次见到对门里的人出来，是第二天早上。

一大早，丈夫扶着妻子从家门出来，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里边穿着高领的厚毛衣，尽管如此，她看起来还是格外纤细瘦弱，只有那个隆起的夸张的肚子，十分的显眼。

她们家还有个很小的女儿，在上小学，听说从小身体就不好，但很乖，王菁常能看见她在帮妈妈的忙。

偶尔王菁会遇到他们，看着他们绕着小区散了一圈步后往家走的身影，看起来是很幸福的一家。

第四天的时候，她突然听说他们家女儿在家出了意外，从楼梯上栽了下去，人进了医院，挺着个肚子的母亲一着急，也跟去了。

本来这件事情到现在为止都再正常不过了，最多唏嘘两句倒霉，直到那天晚上，王菁陪着妹妹回家时，在楼梯遇上了一个奇怪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脸上还戴着个黑色的口罩，正从隔壁家正门走出来。

本来王菁没把他放在心上，跟在妹妹身后上楼。

他刚好下楼，楼梯狭窄不好避让，王菁没有实体，路过的人都会直接从她身体穿过，除了头几次会感觉奇怪，她已经习惯了。

但就在两边交错时，那男人居然侧过侧身子，若是只为了不和王菁接触还好，可他整个人都要贴到墙上去了。

王菁一怔，猛地回过头。

那男人大概也反应过来了，王菁看见了对方死死盯着自己的方向，露出的眼睛眯成了一个危险的弧度。

他的眼神，好像毒蛇。

王菁心头一跳，僵在原地摒住了呼吸，感觉像被定住了身体，一动不能动，唯有耳边传来的，一阵一阵越发响亮的心跳。

……砰砰，砰砰。

王菁听见了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清晰的心跳声。

过了多久？十秒？一分钟？

可盯着对方久了，王菁依稀感到，对方视线的落点似乎不是自己，身后的脚步声不知道什麽时候停下了，王菁脑子里闪过一个恐怖的设想。

心在一瞬间缩紧，她突然充满了力量，往右边走了一大步。

回过头时，妹妹就站在自己身后两个台阶上，眼神闪烁，静静看着站在楼梯间的男人。

比起和自己，他们反而更像在对视。

再回过头时，王菁看见男人的眼睛弯了弯，像是在笑，但眼里又没有笑意。

楼道里只有楼梯间顶上装有灯光，光照在男人背后，面上就压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更添了一层阴冷。

令人庆幸的是，很快，两人纷纷移开了目光，王菁死死盯着那个男人远去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了，那人也没再回过头。

走进家门前的最后一秒，她感到对面那户人家的门后，有什麽东西在颤动，她突感一阵渴望。

有什麽东西正深深吸引着自己，让她垂涎至极。

但清醒过后只剩恐惧，王菁提心吊胆了两天，开始寸步不离地跟着妹妹，唯恐她出了什麽意外。

但两天过去，对门仍旧没有一点消息传来，家门也一次都没被打开过。

明天就是第七天了。

房间内，王菁掰着手指数日子。

好在这两天都没发生什麽意外，那男人似乎也没了后续。

明天就要离开，王菁趴在妹妹房间的地上，写自己离开前的最后一封信，屋外是正在看电视的母亲和妹妹。

——这是她们家的保留节目，一家人坐在一起看电视，至于具体看什麽，由几个人轮着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