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忱还未睡。

他盯着电脑，沉默无言，各种情绪沉坠在心头。

他将聊天记录拨回两人加好友的第一日，从第一条开始向下翻。

烟雨遥每日都会给他发消息，早安晚安一日不落。

有时还会给他分享生活中的事，真假无从定论。

最初的几日，他和高啸然带着她下本，也是聊天最频繁的时候。

但仍有空缺。

烟雨遥说有时因为学校有事，不能和他们一起下本。

几个空着的日期惹眼至极，与脑中所记不断比对。

一幕幕倒涌到眼前。

太阳穴开始明显发胀。

第一次是他见景溪的那日，景溪在北芒搭建的录音棚里为游戏新角色配音。

第二次是他接景溪去医院。

第三次……

每一天的空缺都能匹配上。

最终停留在烟雨遥发的晚安上。

时忱接触过太多人，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带着利益目的，有人为钱，有人为合作，有人为资源，有为他的，也有为了他的长辈与朋友的。

烟雨遥发来的每一句话，拨开笼罩在上面的纱，就会发现，每句话都是精巧的鈎子。

这些话，站在一个很喜欢叙雪如流的学生身上，还算合理。

但站在景溪的角度，这麽做是为什麽？

时忱说不出话。

这个人，真的是景溪吗？

时忱头一次想否认。

沉寂了一会儿，他看眼时间，找高啸然。

高啸然回得很快。

时忱按住，语言通话弹了过去。

接通剎那。

时忱问：“烟雨遥加过你微信？”

声音没有情绪，声音肃沉而冷。

“……啊，对。”高啸然没想到大半夜的打电话，时忱最终问的竟然是这个，脑子没跟上，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怎麽了？有事？”

淩晨忽然问这个？

你俩怎麽了？闹矛盾了？还是出了什麽大事？

“没事。”时忱岔开话题，“你微信借我登一下。”

“你要找烟雨遥？”

“嗯。”

其它的，时忱没说。

高啸然欲言又止，想说有什麽事好好说不行吗？这麽晚还找她？

“……行。”

高啸然到底没多说什麽。

感情上的事，他又不是当事人，没法说。

但他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想到时忱说过，现实生活中有喜欢的人，具体是谁，时忱没说，是不是对方发现了什麽。

高啸然：“不管怎麽样，你有话好好说。”

他点到即止。

烟雨遥对时忱和他，都很好。

时忱登录高啸然微信，找到烟雨遥，不是他微信里的景溪，昵称和微信号也完全不同，看起来与景溪的大号风格南辕北辙。

但时忱并未松口气。

转账界面，对方昵称后，尾缀的个人实名信息清晰可见——

（*溪）

悬着的心，彻底被消息扫射得死掉。

再想到景溪骂他的那句关键时刻必定不举。

时忱：“……”

他摁灭手机。

第 35 章

思绪偏离理性轨迹，情绪难以名状。

一梦客户端在电脑里静静运行。

时忱情绪複杂难言。

她到底在做什麽？为什麽会发这些消息？

时忱退了微信。

他从不觉得，景溪会在虚拟世界里，对一个不知样貌、不知年纪，甚至连是男是女都不确定的人産生如此爱恋。

时忱一言不发。

高啸然没得到时忱的消息，重新登了微信，犹豫好半天，还是给时忱发了消息。

【高啸然】：我没有发言权，但我还是想说，有话好好说。

时忱没回。

他现在都不知道怎麽和景溪说。

时忱看着游戏端变声器处显示的字母“ON”，但觉荒谬。

如果他当时没开变声器，事情还会到今日的棘手地步？

高啸然买的号出了问题，被追着杀了好几次，又重买一个。

高啸然被逾寒的渣男号恶心到要死，干脆开了变声器，生怕被人发现自己和逾寒有什麽关联。

时忱的变声器也是那时装的，高啸然让他用作不时之需。

他没想过，会有用到的时刻。更没想过，会和景溪撞见。

时忱脸上无其它表情，沉在心头的情绪却複杂难言。

再走出，已经是零点过半，楼下的电视依然震耳欲聋。

时忱站在楼梯，眸光下垂。

这麽晚还不睡？

等下又进医院了。

正看电视的老爷子：“……？”

擡头，与人对视。

时忱没说话，只面无表情地扬下眉梢，让他看时钟。

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