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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子后面的人笑了起来:“这又没什麽,当年子弹穿过去的时候,给我取子弹,我都没打麻药的,怕影响脑袋。”
余秋也保持微笑:“要是现在给你取,就没有这些担忧了。可以给你直接上全麻,等你一觉醒过来,什麽问题都解决了。时代总是在进步的,历史在曲折中前进。”
帘子后面的老人像是兴致高了一些:“没错,总归是进步的。看着报纸就高兴,心里头欢喜。”
胡将军轻轻咳嗽了一声,不知道是在提醒余秋,还是提醒那个始终没有露脸的病人:“我来準备东西,还需要些什麽吗?”
余秋目光扫过病人的脚趾头,微微皱眉:“你的脚是怎麽回事?你有糖尿病吗?”
那老人笑了起来:“我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脚怎麽啦?我感觉不到,我这个肚子上头太疼了。”
余秋听着有点儿心酸,她不得不伸手捂了下嘴巴,然后才发话:“那我顺带着给你的脚也处理一下,你这个像是挤压伤已经感染化脓了。”
胡将军有些迟疑:“要拔脚趾甲吗?”
其他东西这个屋子里头大概都能找到,但是没有麻醉药,这麽硬生生的拔脚趾甲,不是要了他老朋友的命吗?
余秋摇摇头:“你给我根蜡烛或者打火机就可以了,注射器有的吧?我用注射器给他引流。”
胡将军的动作非常迅速,也许他早就準备好了医药箱。
东西虽然不多,但已经能够帮上余秋很大的忙了。
她将注射针头磨平,这样可以避免突破时过深损伤甲床导致疼痛。她拿打火机烧灼消毒,然后穿透有淤血的脚趾甲烙钻眼,像是打井一样,钻好眼后放出里头的血脓液。
一边操作的时候,她还一边询问病人:“要是觉得痛的话,你开口提醒我。”
那老头儿笑了起来:“我没什麽不舒服的,谢谢你啊,大夫。你不该过来的。”
胡将军立刻开了口,像是要把这个话题岔过去:“你脑袋瓜子果然灵活,居然能够想到这麽聪明。”
余秋摇摇头:“这不是我发明的,这是我跟旁人学过来的。”
她处理完病人的造粪口,又解决了他的脚趾甲问题。然后才帮他重新盖上被单。
那个苍老的声音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声:“好喽,我今天大概能睡个安生觉了。”
余秋推开门,才发现阳光已经透过窗户照进了这栋小楼。
然而帘子后面的老人大概看不见,因为床上很快传来鼾声。
胡杨等在门口,瞧见余秋的时候,他头一个劲儿往回缩,十分愧疚的模样:“小秋,对不起,伯伯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余秋却在笑,直接对站在他旁边的中年女人开了口:“阿姨,你就是慢性劳损,这个病不好治,只能慢慢养。”
中年女人立刻笑了起来:“哎呀,就是这个道理,我现在觉得舒服多了。还是小秋你的手艺好。”
说着,她伸手捉住余秋的手,试探着问,“你能在这儿住几天,给阿姨做完这个疗程吗?你放心,阿姨不打扰你複习看书的。你如果需要什麽资料,阿姨来给你找。”
余秋点点头,没有推辞:“那好,不过我要打个电话回家,不然我爸爸会担心的。我还得打电话去工人医院跟儿童医院以及卫生院,我有病人要处理。”
胡杨的母亲立刻点头:“可以,你现在打电话吧,没关系的。电话机就在那儿,你随时可以用。”
余秋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她并不怪胡杨的父母,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们大概也不会被逼到这程度。他们还费尽心思安排了帘子。
怎麽办呢?大家都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吧。她过来给人看病,但至于到底看了谁,那就含糊其辞吧。
胡杨的情绪稍微好了一些,他讨好地沖余秋笑:“你想要什麽书?我给你找去。”
余秋毫不客气:“给我笔记本跟笔,我要写方子。”
胡杨有些踌躇:“你要现在写方子吗?”
余秋擡起头,认真地看着他:“当然,这种术中已经发现扩散的病人得上化疗。”
胡杨笑容满面:“对对对,你说的没错,我马上拿本子给你。”
其实余秋也搞不清楚直肠癌最新的治疗手段是什麽。她记得自己轮转的时候,胃肠外科给上的化疗手段主要还是氟尿嘧啶加亚叶酸钙。
前者现在应该有,因为这个药物现在临床上也用于绒癌化疗,至于后者她就不清楚了,只能让胡将军找找看。
有没有效果,她不敢打包票,因为患者的基础情况实在不怎麽样,而且他手术究竟是个什麽情况,术后病理的癌症分型如何,患者本人也说不清楚,胡将军更没办法提供更準确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