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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真不是余秋胡说八道,历史上类似的情况出现过很多次。
比方说五十年代轰动一时的海豹儿事件, 一种被称为反应亭的镇静药物在用于妊娠止吐后导致胎儿畸形, 造成了千万家庭的悲剧。然而在此之前,这种药被当成帮助妇女更好度过怀孕阶段的良药。
人类所有的工作就是在不断试错的过程中逐步前进的。
只是医疗事业因为直接关系了人类的健康甚至生命, 所以才尤为残酷。
文教授对庆大霉素的了解不算多, 也没有专门做这方面的资料统计追蹤。
跟绝大部分发生不良反应的药物一样, 庆大霉素对患者造成耳毒性损伤, 也难以用药当时就被发现。
尤其是小小孩, 言语能力有限, 根本没办法正确表达自己的感受,很可能等过了好长时间之后,家长发现小娃娃学说话比别人迟或者反应比旁人慢,才意识到不对劲。
即便如此,因为医疗条件有限,家长也未必发现是孩子耳朵出了问题,有可能会当成使孩子智力发育不佳,天生是个傻娃娃。
就算家长意识到孩子的耳朵不行了,再带着小娃去医院看病,那他们选择的就诊科室常规也会是耳鼻喉科,与他们第一次就诊用药的儿科不搭尬。
大部分人又没有保存医疗资料的习惯,孩子先前具体就诊情况,耳鼻喉科医生往往不知情,这就更加难以意识到孩子的耳聋跟先前用药有关系。
当然,还有个重要的因素,是因为国内缺乏有效的药品不良反应上报制度。这就导致了即使有医生发现二者之间的联系,也难以通过有效渠道积极反馈,然后被专门机构统一收集,进行研究处理,并采取迅速有效的处理手段。
当然,在80年代被大规模发现庆大霉素耳毒性,也有专家提出警告后,直到90年代仍然有不少医务人员给儿童使用庆大霉素,导致悲剧延续,又跟医务人员工作后缺乏长期持续有效的再教育有关。
在医务人员也知道庆大霉素具有儿童智能性风险之后,仍旧还给孩子用这种药,又与经济不发达相关。儿童能够使用的抗生素种类原本就有限,跟它们比起来,庆大霉素药便宜多了。
人在穷的时候,就愿意拿身体健康去冒险,因为毕竟发生副作用的是少数,家长想赌赌自己的运气。
可有的时候,他们搭上的就是孩子的一生。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在余秋的考虑範围内。
她现在要做的是赶紧拦住庆大霉素,让人们重视它的耳毒性,从而限制使用範围,避免造成持续几十年的悲剧。
王大夫被吓得不轻,面上表情複杂极了,懊恼痛苦以及害怕交织在一起。他想起自己以前也给小孩用过庆大霉素,说不定已经给了孩子造成了可怕的损害,只是他还不知道而已。
“如果你还记得那些孩子的个人信息,那就加以追蹤。”余秋正色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海伦.凯勒,即使是天生聋哑,越早进行特殊教育,那麽对孩子造成的损害就越小。”
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后悔是没有用的,唯一能够做的是赶紧想办法进行干预,尽可能帮助改善预后。
不知道现在助听器发展到哪一步了,让听力严重受损孩子们早日佩戴上助听器,有助于他们回归正常社会生活。
听力有多重要,天生的哑巴未必是聋子,但是天生的聋子基本上肯定是哑巴,人类学习语言,很大程度上需要依赖听力。
王大夫在旁边叹气,喃喃自语道:“那发明了这个药是在救人还是在害人呢?”
“当然是救人。”余秋不假思索,“这就好像人们发明了灯泡,但是有人会因此触电一样,不能因为触电就否认了灯泡的存在价值。”
庆大霉素也一样,它有它存在的意义。而且氨基糖苷类抗生素的耳毒性并非不可以降低。
为了提高临床医务工作者上报药品不良反应的积极性,余秋所在的省人医定期会有人来上相关培训课,当时为他们授课的药学教授就曾经提到过庆大霉素的事情。
在氨基糖苷类抗生素的氨基氮上引入烃基,就可以降低此类抗生素的耳毒性。比方说,在庆大霉素基础上衍生而来的1-N-乙基庆大霉素C1a的耳肾毒性就大幅度降低,这种药名为依替米星。
现在国内能够应用的抗生素种类实在太少了,而且还要提防病菌的耐药性问题。如何合理运用抗生素,可真是门大学问。
余秋捏着太阳穴,去找高师傅,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仅仅只有一个化学方程式,就想让别人帮忙造出药品来,可是术业有专攻,对于药学而言,她其实是个门外汉,她只能求高师傅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