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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让他们躺在检查床上,事无巨细地做体格检查,比方说肚子痛,大夫还在查腿,病人就会觉得,什麽庸医?你到底想折腾什麽?
他们更加希望的查体是类似于搭脉的方法,两个手指头碰上去,大夫就能知道究竟是什麽病。
在医患关系高度紧张的时代,大夫一般情况下也不敢做让病人不快的事情。
余秋以前就碰到过怀孕的病人腹痛下面出血来医院。
她还没做双合诊,不过是用鸭嘴撑进去,查看对方宫颈口的情况。这人宫口已经扩开,胚胎组织自己流了下来,堵在宫颈口,这是个标準的不全流産病人。
余秋当时跟她和陪同的家属都交代了病情,这种情况下肯定保不住了。因为出血量多,她还急诊给病人做了清宫术。
结果第二天这人跟家属就开始闹,说他们来医院是保胎的,结果医生给她做了流産。
他们砸了护士站,又砸了医生办公室。科主任报了警,最后居然神奇地被要求双方协商解决。
为着这个,余秋倒是意外获得了几天假期,因为科主任担心她会被病人家属报複。
这两人还无比委屈地在本市最大的市民论坛上发了帖子,毫无疑问的,下面跟帖的内容一水儿是医生该死,并且诅咒医生自己流産,断子绝孙。谁敢提出异议,直接全家死绝的问候。
中间还夹杂着一堆明显是假中医在做小广告,强调他们的祖传秘方保胎的优势。
其实他们在敲出那一串诅咒的话时,完全可以查查不全流産4个字究竟是什麽意思。
显然,他们不愿意浪费这个时间。
真可惜呀,当年余秋是赤条条的一只单身狗,又不能自体繁殖,这种诅咒居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而且她还荫险地想着,幸亏这孩子没有生出来,否则按照这对夫妻的智商,娃儿今后的生活估计也充满艰辛。
这件事造成的最大后遗症就是,从此以后,省人医所有疑似流産的病人过来看病,都要签署一份详细的知情同意书,反複强调,医生的正常检查跟妊娠结局毫无关系。
在这种背景下,真正接受过全身体格检查的病人凤毛麟角。
病历上的确有全身体检的内容需要填写,但是绝大部分都是複制粘贴的模板,所以到出事的时候,只要一封存病历,毫无疑问,医院肯定得输官司。
病历写的都是假的,大夫压根就没认真看过,不出事才怪。
这是盲目造成的后遗症,但这同时也让医生形成了错误的临床思维,即使在不忙的时候,他们同样会忽略掉全身体格检查,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那样的临床工作模式,完全依赖辅助检查结果,而忽视了,明明已经非常明显的身体表现。
余秋自己也是穿越过后因为实在没有其他辅助检查设备可以用,她才不得不拼命的挖掘体格检查,希冀从病人的是提升中获取更多的资料
她拍了下李伟民的肩膀:“你好好盯着这个病人吧,给他写一份大病历。上面将所有的体格检查,每一个步骤,每一个过程都写清楚了。我希望你以后都不要犯这个错误,我也希望咱们可以共勉。”
任何辅助检查设备都没办法代替临床医学思维,体格检查与病史询问,永远都是不可或缺的的。
余秋擡头看外面的天色,顿觉不妙。
她再擡眼看墙上的钟,立刻发出一声哀嚎,完蛋了,她要坐船回杨树湾啊。
廖主任要求余教授不能光待在红星公社,卫生院还要为杨树湾医疗站发扬光大做贡献,所以今天下午廖主任的专家门诊就开在了杨树湾医疗站。
高师傅也被大队书记趁机请过去看一看杨树湾新盖的医院,他们可是给制药厂留下了空间,到时候想要发扬光大,他们杨树湾随时欢迎。
秀秀担心余秋忙厉害了就错过晚上开船的时间,所以临走的时候,又顺带着将二妮给拎了回去。
这麽一来,可怜的余秋身旁没有任何人提醒,果然不小心就误了钟点儿。她火急火燎的沖出卫生院,就要朝渡口奔去。
何东胜刚好挑着担子从副食品店出来,看她火烧屁股的样子,哪里有不明白的呢。
生産队长放声大笑,行啦,这说明这班船跟你没缘分。
他给箩筐换了个肩膀,走近赤脚医生,笑嘻嘻地发出邀请:“那就算了呗,咱们今天也别赶了,松快松快。等吃过饭,我撑船带你回去。”
余秋鼻孔里头哼哼,怀疑地看着他肩膀上的担子:“这个要怎麽办?”
何东胜笑容可掬,一点儿都不客气:“没事,我放王大夫的宿舍就行了,东西又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