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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可以在病房里头放火盆的,但是患者高热,余秋巴不得现在的气温能够帮着她降热呢,哪里还会用什麽取暖设备。
沈兰的母亲偷偷跑去看儿子了,余秋已经懒得再拽人回来。回来也指望不上她任何事。一个当妈的人,女儿都这种情况了,她就会哭。不论跟她说什麽,除了眼泪,她都不会给任何回複。
何东胜在旁边帮余秋捏着脑袋,安慰她道:“你不要想太多,你又不是神仙,怎麽可能什麽问题都能解决?”
“可是她太可怜啊。”余秋苦笑,“她又做错了什麽?她为什麽要被这样对待?”
何东胜摸着她的脑袋,没有回答。
这世间的很多问题都没有答案,人人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实际上呢。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的又不是没有。
病房里头静悄悄的,隔一段时间,余秋就给沈兰测量体温。因为高热,这个姑娘一点儿精神都没有,躺在那里毫无生气,老叫人担心她这条命说没就没了。
余秋摸了摸她的手背,因为一直挂水,她的手背皮温有些发凉,她干涸的嘴唇就像已经断了流的河床。
坚持住啊,姑娘,你总不能稀里糊涂地走了,别人犯下的错误不能惩罚到你身上。
一瓶水快要挂完的时候,余秋听到楼下传来嘈杂的声响。
她跟何东胜对视一眼,年轻的生産队长站起身:“我出去看看。”
病房门刚打开,人们大声喊叫的声浪就扑面而来。
“打死她!这个臭不要脸的破鞋,这个谋杀亲夫的表子!”
后面传来了民兵队长的呵斥声:“有话好好说,动手打什麽呀?打了就有用吗?打了谁来服侍你家儿子?”
“我呸!”沈家姑姑直接一口浓痰吐到了小芳的脸上,“要这臭表子服侍,我们家就绝户了!”
何东胜皱着眉头看底下,大厅的灯有些昏暗,他只看得到人影绰绰。其中被揪着跪在地上的女人蓬头散发,不知道是哪儿受了伤,鲜血一滴滴的往下淌。
显然她已经受过了私刑。
民兵队到达现场的最大作用,就是保证她还有口气,没有被当场活活打死。
其实就是打死了也没什麽大不了,一个法不责衆,二则蕩.妇在乡间是最没有地位的,出轨闹得满城风雨的人,被打死了也活该。
“好了,有话好好说!”人群中多了个大盖帽,“你们说她投毒,那你们起码得想办法问清楚她把毒投在哪儿了呀?不然你们就是打死了她,回头你们照样有可能中毒。”
公安的话总算打动了群情激奋的沈家人,他们吵吵嚷嚷着,开始逼问小芳到底是怎麽投毒的?
不想这年轻的姑娘都被打的奄奄一息了,居然还能犟回头,咯咯直笑:“对,我下了毒,我在你们今天晚上吃的饭喝的水喝的酒里头都下了毒。等着吧,你们就等着七窍流血死了!”
沈家姑姑大吃一惊,立刻一脚踢上小芳的脑袋:“你到底下了什麽毒?你把药拿出来!”
小芳吐出一口血唾沫,哈哈大笑:“鹤顶红,没有药,你们就等着死吧。”
余秋怀疑这个时代有武侠小说吗?不然鹤顶红这个名词从这姑娘嘴里头出来,怎麽那麽违和?
鹤顶红也没什麽稀奇,武侠小说里头说的鹤顶红就是砒.霜,不纯的□□,呈红色,又叫红矾。
从古到今,砒.霜都是可以入药的。
公安实在听不下去,直接打断了这姑娘的胡说八道:“行了,就你们这样问人家会说实话吗?都别吵吵,这事儿得先问清楚再说。我不包庇任何人,谁犯了罪都得蹲大牢。”
“她这是杀人,杀人偿命!”沈家姑姑情绪激动,“还想蹲大牢,啊呸,便宜死她了。新社会的大牢又不是旧社会的,哪里轮得到她蹲?”
公安在旁边拦着劝着:“你们就是想要了她的命,也得先问问她爱人答不答应啊?现在她爱人就是这样了,你们自己可得考虑清楚了,要了他老婆的命,往后他讨不到老婆,会不会找你们拼命。”
这话一出来,原本吵吵嚷嚷的沈氏家族声音终于小了一些。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情还真不好讲。
前头这个小芳都闹出那种丑事了,人家还不是照样打算一床被子盖下来,假装什麽事情都没发生。
乖乖,讨老婆可不是简单的事。他家就一个妹妹,而且现在疯了,总不能再给他换一个老婆回来。
原本咄咄逼人的亲族往后退,公安总算能够挤到人群中央,把摊在地上惨不忍睹的小芳给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