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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出了手术室的门,才惊悚地发现不知道什麽时候起,门口已经围得人山人海。
沈家一大家族全都出动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些人深更半夜不睡觉,居然跑来了卫生院,虎视眈眈地盯着手术间。
余秋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医闹。
她浑身的冷汗全都跑出来了,第一反应是赶紧撤。就她这不到90斤的小身板,根本扛不住眼前的这些壮汉。
“干嘛呢你们?”李伟明跳了出来,脸拉得老长,“我们在里头累死累活,缝到现在眼睛都要瞎了,你们搞出这个架势来是什麽意思呀?你们要这样的话赶紧走,后续治疗我们也不敢碰了。我们好端端的给人看病治病,总没理由让我们送命吧。”
“没什麽,大夫您别误会。”沈家姑姑从后面挤了进来,“就是家里头的叔叔伯伯们不放心啊,我们家小顺可是三代单传。”
“你们家十代单传他也就是个普通人。”何东胜从外间跑过来,“要是都你们这个态度的话,大夫还敢给人看病吗?”
沈家老头发了话:“大夫,那你说现在怎麽样啊?”
余秋看了他一眼:“接是接上去了,但是后续恢複情况主要看他自己。能不能闯过后面的关卡,我们也没办法保证。”
衆人齐齐地发出一声长叹。有抱小孩的妇女像是看西洋镜一样:“乖乖,这都能接上去呀。”
余秋觉得这人为看热闹可真是豁得出去,连抱着娃都不耽误她深更半夜跑出来。
沈家老头高兴起来,手里头抓着包香烟四处的散:“好了好了,我们家的根保住了。”
不知道为什麽,看到他们这样,余秋原本还有的那点儿手术成功的喜悦也一扫而空。
她叫住了老头儿:“不过手术过程中,我们意外发现了另外一件事,必须得跟家属交代一下。”
当着病人家属的面,余秋可不敢提砷中毒的事。旁观者李伟明都能想出潘金莲投毒的故事,当事人沈家长辈还不得将他们那位儿媳妇直接判了死刑。
“现在呢,我看他皮肤上的表现有可能是一种皮肤病,有一定的概率会恶化,所以必须得积极治疗。”
余秋提出自己的建议,“后面你们尽快带他去市里头看,明确诊断,好积极治疗。对了,他现在如果喝什麽中药之类的就暂时停下来,把药也送去化验,看看到底是个什麽情况。”
没想到沈家那个姑姑立刻警惕起来:“中药,化验什麽中药?药有问题?你是说有人在药里头下了毒?”
余秋惊悚,这位的反应能力未免太强大了,她都说的如此隐晦,对方居然能直奔重点。
她赶紧解释:“你别误会,很多中药材本身就含有大量的毒性物质。经过合理的炮制,短期应用基本上没什麽问题,但要是吃的时间太长是可能会造成中毒的。”
何东胜也在旁边帮腔:“是这麽回事,雄黄能够杀毒虫,它里头就含有砷的成分。像牛黄解毒丸吃多了,人就容易中毒”
原本还搞不清楚什麽叫恶化,所以没有任何反应的沈家老头瞬间跳了起来:“我儿子中毒了?你是说他中毒了?”
余秋哪里敢把话说死,她感觉这家人实在不太好沟通:“我是说他的症状看上去有些像原位癌,需要进一步诊断治疗。至于导致这个病的原因其中有一条是长期接触砷。但还有其他的可能性,比方说被虫子咬了,太阳暴晒了,都有可能会引起皮肤的病变。”
“我侄儿又不是纸糊的,虫子咬一口,太阳晒一下,就能生病啊!”沈家姑姑大发雷霆,“就是那个臭破鞋谋杀亲夫,狗男女,这回一定要有个说法。”
沈家一大家子人还没有走远,沈姑姑这麽振臂一呼,一堆人就吵吵嚷嚷地喊了起来,浩浩蕩蕩地往外头跑。
余秋急得大叫:“你们别乱来啊,你们不要动用私刑。这事儿只能公安调查。”
然而群情激奋下,哪里有人搭理她?回应他的就是浩浩蕩蕩的身影。
何东胜在旁边拉住了余秋,沖他微微摇头,压低声音道:“你别慌,我给民兵队打电话了,他们会过去控制事态。”
现在公社没有专门的派出所,类似于联防治安之类的工作都是由民兵队在做。
余秋见过公社民兵队长,那人倒还算正派,也比较稳重,不是激进的人。
有民兵队坐镇的话,事情应该不至于闹到不可开交。
妈呀,这都是些什麽狗屁倒竈的事。余秋一个劲儿甩脑袋,感觉心真累。
她瞅见沈家老爷子也要跑的时候,赶紧一把拽住人:“你跑了,你儿子怎麽办?我没见过像你们家这麽不负责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