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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是受够了想一出是一出的廖主任,谁知道这家伙后面还会折腾出什麽闹剧来。
可惜按照墨菲定律,越是怕什麽越要来什麽,余秋刚开完术前医嘱,廖主任的电话就追到了妇産科病区。
当然,正在接受治疗的廖主任实在分.身乏术,不能亲自发表指示,而是由他的秘书代劳。
革委会秘书慷慨激昂地转述领导的意思,核心思想是两点:第一赶紧开刀,第二开完刀赶紧滚回杨树湾。
不要妄想留在卫生院里头当什麽穿着白大褂的洋医生。
城里头的老爷们坏的很呢。贫下中农有点儿什麽好东西,他们就要想方设法地抢走。广大社员同志们必须得保持高度的警惕。既然当了赤脚医生,就该扎根农村。
旁边院长似乎在打商量:“开完刀还是要管病人的呀。我们的水平不行,这个病人根本处理不了,必须得小秋大夫亲自管理。”
大概是医院里头的洋大夫也表现出了对赤脚医生的臣服,廖主任居然破天荒的没有呵斥。当然更可能的是因为他现在脖子还在人家手上,天然存有畏惧。
不过他也没有任何表示,索性闭上了眼睛。
“主任,您看这样行吗?”院长小心翼翼地打着商量,“小秋大夫辛苦些,两边都兼顾着。杨树湾的手术室建好之前,开刀就在咱们卫生院,看病就在杨树湾。”
这回廖主任倒是睁开了眼睛,却只眨了两下眼皮,叫人看不明白他究竟是什麽意思。
何东胜在边上却趁机谈起了条件:“那得有船接送小秋大夫啊。不然她这两头跑着,功夫都耽误在路上了。”
刘主任也帮腔:“早上开一班船从红星公社到县城,晚上再反过来一趟。这样从县里头下来看病的人治好了,就有船方便回去了。”
何东胜摇头:“那还不够,中午也应该有一班船,一来一回的。不然小秋大夫就只能就船的时间。”
所有人都盯着廖主任的脸看,他突然间又睁开眼睛朝秘书眨了两眨。
秘书立刻神气活现的宣布:“你们打个报告上来吧。”
于是余秋不知道的时候,她的行程表就变成了航船的时刻表。
此时的小秋大夫只想着赶紧把这刀开完拉倒。
她心惊肉跳地睡了一觉,醒过来赶紧招呼大家玩儿,完善一切準备,上台开刀。
麻醉一打完,她抓着手术刀切皮时,居然激动地想要掉眼泪。
麻蛋,生活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已经将她彻底逼成了哥德斯尔摩综合症患者。
2019年的她估计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聚自己居然会为了能够上台开刀,就兴奋得难以自抑。
穆教授看了她一眼,按捺不住好奇心问:“换两次拖鞋是哪儿的习惯?有什麽意义吗?”
其实公社卫生院的手术室也很小,更衣室跟手术间基本连在一块儿。木教授换完洗手衣,出更衣室的时候,就发现前往手术间的路,被设置成曲折型,中间加了一道更换手术鞋的流程。
“为了控制院感,减少腹部切口愈合不良的可能。”
余秋其实对现在的手术间也很不满意,因为手术室跟生活区距离实在太近了,这极度不利于维持手术室的环境。
不要小看多换一次鞋子。
她穿越之前,她导师长期定点技术支援的一家县医院,患者腹部切口愈合不良的概率一直都比较高。
指望医院重新建设手术室,短时间内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余秋的导师观察许久之后,就给他们出主意,增加了一箩筐鞋子,让他们再换好洗手衣以及手术鞋后前往手术室的途中,再次更换一次鞋子,然后去手术室手术。
就这麽一个小小的改进,这家县医院妇産科手术的术后切口愈合情况立刻急剧好转。其他外科手术情况他们没有跟进,不清楚具体的数据,但想必也不差。
“我们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是穿着自己的鞋进去的。就算换了手术鞋,更衣室的地面其实是被污染的。这样手术鞋也遭受了污染,穿着被污染的鞋子进入手术室,就将这个污染的环境也带入了手术室。所以我们必须得提前切断污染源。”
临床工作就是这样,医学发展到现在,最高的进步并非人类对于疾病的认识,而是医疗卫生环境的大幅度改善。或者对于人类生命健康的维护价值,大大超乎人们的想象。
穆教授笑了:“你有心了。”
余秋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笑了,赶紧谦虚:“这也不是我想到的,是我从书上看来的。”
据说省人医最早的老手术室也没有这麽样的概念,后来是院领导去了日本考察,按照日本医院模式建设的手术室。见贤而思齐焉,效果果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