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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赶紧催促李伟民带着病人从后门走,自己立刻掉头就往楼上走。
她真是怕了廖主任,生怕这位主儿想一出是一出,强迫自己在卫生院给吴二妮开刀。
结果没想到他人还没跑上楼呢,廖主任就亲自开口招呼她:“小秋大夫,你下来一下。”
余秋如遭雷击,哭丧着脸酝酿好情绪,这才扭过脑袋,垂着头,挪着小碎步,跑到廖主任跟前,勉强挤出一个不那麽扭曲的微笑:“廖主任。”
革委会主任的右手高高扬起,吓得余秋本人想要逃之夭夭。
妈呀,这家伙该不会想暴力袭医吧。
她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廖主任不过是在酝酿情绪,要发表一番高见。
结果他好不容易打完了腹稿,正要慷慨陈词的时候。一楼病房方向传来叫骂的声音。
老太太中气十足:“你们这些医生就是不负责任,我家老爷子这样,你们就想让他出院啊,你们简直就是在谋财害命。”
王医生一个头两个大,试图跟老太太讲道理:“你家老爷子是吐血进来的对不对?现在他吐不吐血,不吐血了吧,早就不吐了。另外他入院以后,脑子不清爽了对不对,现在他是不是能够正常讲话,还能站起来活动啊?既然这样,当然应该出院了呀。再住下去也没什麽意义的。”
老太太十分不满:“可我家老爷子现在走路不稳当,你们说他肝硬化,他的肝硬化还没好呢。”
王医生这段时间已经被这家人折磨的心力交瘁,管10个病人都比应付这家人来的轻松。
“这两个问题我们也早就跟你们家交代了,他走路不稳当,属于脑病后遗症,只能后面慢慢锻炼,能不能恢複不知道。另外肝硬化,我们只能对症处理问题,我们没办法把这个病治好。”
老太太来气了,扯着嗓子喊:“你们听听啊,广大社员朋友们,你们好好听听。真是不得了了,明目张胆的,明明知道病还没治好,就要把病人赶出去,我们人民公社的卫生院,现在到底是谁的卫生院啊?”
王医生的火气也大了:“我早就说过了,我们水平有限,让你们带着老人上城里头去看病。你们坚决不肯走,现在又要说三道四的,到底想怎样啊?”
廖主任顿时拉下了脸,大着舌头呵斥:“怎麽回事啊?”
副食品店干部家属自然是见惯了领导,见到廖主任立刻凑上来打招呼:“哎哟哟,廖主任,你可得给我们人民群衆做主。我们家老头子,勤勤恳恳兢兢业业,革命的大半辈子。临到老了躺下来不行了,有些走资派就想骑在他头上屙屎屙尿!”
王医生气得脸红脖子粗,卫生院院长也是眉头皱成一团,开口解释道:“这里头有误会。病人入院以后,我们的医生护士一直精心照料,根本就不存在不管的情况。”
“闭嘴。”廖主任沉下脸,“我问你了吗?”
说着他朝老太太和颜悦色地微笑,“你家老爷子是怎麽回事啊?”
老太太顿时抹起了眼泪:“哎哟,我那老爷子命苦哎,在旧社会里头吃足了苦头,到了新中国又没日没夜的劳累,可不就把身体给累垮了。肝硬化,那吐血吐的哟,可怜了我家老头子。”
廖主任十分惊讶的模样:“肝硬化?哎哟哟,我们的干部日子这麽苦吗?居然都饿出了肝病来。”
廖主任情真意切地哀婉了半天,擡起头来呵斥王医生:“那你怎麽不给老爷子补充营养?”
王医生碰上这种不讲理的领导也是没辙了,只能硬着头皮强调:“肝硬化的营养不能随便乱补充的。再说他家老爷子戒酒比什麽都有效。”
廖主任两条眉毛揪成一团:“戒酒?为什麽要戒酒啊?”
“每天半斤酒,就他的身体肯定吃不消。”
廖主任立刻发出一长串的哎哟哟,然后伸手指着老太太连连摇头:“这个可不是我说你们家老爷子哟,酒肯定得戒。这个酒不戒是绝对不行的。”
老太太原本想嚷嚷王医生血口喷人来着,结果县革委会主任都这麽发话了,她只能讪讪地应声:“主任,你说的是。唉,我家老爷子其实喝的也不多,就是有那麽点儿癖好。”
“一点儿也不能喝。”廖主任笑得和颜悦色,“就说是我讲的,请老爷子千万把酒给戒了。”
老太太讪笑:“可不是,我们家也都说他,就是他犟,到现在也没戒掉。”
廖主任唉声叹气:“那可不行,这样吧,我来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保準药到病除。”
余秋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十分好奇,廖主任有什麽高招啊?戒酒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多少酒鬼宁可死都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