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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睁开眼睛往外头看,河岸边的路灯却照亮了没有开败的荷花。
夏与秋的交界就这麽奇妙地融合在一处,叫人分辨不出那香味究竟是从哪儿发出来的了。
余秋嘴角含笑,枕着流水的星光,渐渐陷入了酣眠。
何东胜反而没睡着,他看着趴在桌上的小赤脚大夫,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个姑娘。
胆子实在太大了,想到什麽就立刻要去做,简直就是一腔孤勇。
要是人家教授不愿意看片子更不愿意过来看病人的话,那他们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何东胜都不用问,就能猜测到小秋大夫的答案。
你不试试怎麽知道结果,现在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就算还有一线希望,都要去试试看。
窗外的星星眨着眼睛,护城河的柔波摇摇晃晃,行船不急不缓的往前开,远远的只有青蛙跟蟋蟀发出的声音。
何东胜就在这一片静谧中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船究竟开了多久,最后船工过来唤醒他们的时候,外头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真糟糕,渡船公司安排的时间表总是这麽混乱。这个点儿黑漆麻乌的,他们下了船都没有地方待着。
船工倒是好心,问他们要不要去渡船值班室坐会儿。
余秋笑着谢绝了对方的好意:“没事,医院急诊总归开着门。”
他们问了路就直接往睢县医院走。
此时街上的路灯已经灭了,黑灯瞎火的,好在何东胜随身带着手电筒,医院距离渡口也不算太远。两人走了约莫半个小时,就到了医院门口。
此时夜色正浓,从外头他们甚至看不清医院的轮廓。带到走进去,余秋才辨认出睢县医院没有了小楼,只一排排的平房。
房里头倒是亮着灯,照亮了内科外科的招牌。
他们进了急诊,挂号处的护士擡头看了两人一眼,主动打了招呼:“同志,你们哪儿不舒服?”
余秋赶紧回应:“不是的,我们想过来找人,又怕太早打扰了人家,就想在这儿坐坐。”
那护士脾气极为温和,还主动给他们指点位置:“那你们坐那里头吧,那儿有凳子。别站在门口,夜风吹久了容易受凉。”
余秋立刻道谢,跟着何东胜一块儿往里头走,昏黄的廊灯下的确摆着一排凳子,是给候诊病人坐的。
此刻已经到了后半夜,空空蕩蕩的,一个人都没有。
余秋坐下去,何东胜拿出那包糖炒栗子招呼她吃。
然而现在实在太早了,余秋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她不饿,倒是有些渴。
何东胜拿了随身带的杯子过去找护士,询问哪儿可以打水。
那护士的确脾气很好,还主动拿了开水瓶给他倒了半杯水。
何东胜端着水过来,余秋被他劝着喝了两口水之后,又吃了几颗糖炒栗子,接着眯着眼睛坐在凳子上打盹,等待天亮。
迷迷糊糊间,外头传来响动。
余秋被惊醒了,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张望。
一个三四十岁年纪的男人扶着位白发的老头儿,朝平房里走,嘴里头喊着:“大夫,大夫,赶紧救救命啊。”
昏黄的灯光下,被他搀扶着的老头面色蜡黄,额头上全是大颗的汗珠,整个人看上去情况很不妙。
余秋不由自主地走上前,想看清楚他的情况。
挂着急诊招牌的房门开了,里头跑出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
他一边过去帮忙搀扶病人一边询问:“到底怎麽回事?哪儿不舒服?”
患者儿子模样的男人焦急地回答:“我爸爸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结果东西戳进去了,后头拿不出来,越来越难受。”
余秋还想看看到底怎麽回事,诊疗室的门被关上了,医生开始检查病人。
她到底没有走远,就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何东胜也跟过来问:“怎麽了,这是?”
余秋摇摇头,表情微妙:“我也不知道。”
摔跤的时候,东西插进去取不出来了,能插在哪儿呢?
过了大概五分钟左右的样子,诊疗室的门又开了,中年医生走出来,皱着眉头招呼护士:“帮我喊一下顾大夫吧,这人纲门异物不好取。”
护士瞪大了眼睛,像是不太敢相信的样子朝诊疗室的方向看:“什麽东西呀?”
医生的表情有些古怪:“玻璃瓶,全部进去了。”
护士赶紧应声,朝门外走去。
不多时,一个白大褂扣了一半的中年医生走进来,径直进了诊疗室,嘴里头问着:“怎麽搞的呀?这是?”
患者儿子说了句什麽,诊疗室的门又合上了。
余秋听到里头隐隐约约传来医生的商量声:“不行的话,打个麻醉吧,好歹放松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