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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嘴里头都喊着大公鸡,朝鸡叫的方向扑来。
廖主任更是身先士卒,奋战在战斗的前线,喊得尤其厉害。
余秋跟何东胜慌不择路,简直要对那无辜被抽血的大公鸡痛下杀手。
这位鸡大爷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机,居然还在不停地喔喔直叫。
何东胜一把抓住了鸡脖子,就要捏鸡大爷的嘴,围墙后面传来了廖主任的声音:“这边,这边,狗日的,居然敢逃避为革命群衆做贡献。”
余秋当机立断,一把抓住那大公鸡,直接丢进了小花园里头。
说是小花园,其实就是医院食堂跟职工宿舍之间的一小块空地,早十几年前这儿就被改成了菜地,后来被割资本主义尾巴直接拔光了,现在就长了几颗大葱。
廖主任从围墙跑出来,瞪着眼睛追问余秋:“鸡呢,鸡被你们撵到哪儿去了?”
余秋一副快哭的模样:“不知道啊,我们追到这儿就不知道那鸡去哪了。主任咱们分头追吧,你去那边,我们去这边。”
廖主任火冒三丈,到这时候再骂赤脚大夫笨也来不及了,只得怒气沖沖地往小菜园方向跑。
余秋拖着何东胜一口气跑到了台阶上头,躲在窗户后面朝外头张望。
何东胜还没搞明白小赤脚医生到底闹的哪一出。
余秋言简意赅:“廖主任刚打完公鸡血。”
果不其然,廖主任追进菜园没多久,就找到了一头扎进菜地里头的大公鸡。
他先是嘴里头喊着:“好啊,你在这儿。”,然后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立刻撅着屁.股猫着腰,缓缓逼近大公鸡。
因为围墙的阻挡,余秋跟何东胜只能看到他高高擡起的屁.股。看见那屁.股突然间风起云涌,然后猛的往下一扑。
余秋长舒一口气,看样子是逮到了。
围墙后面,公鸡发出凄厉的喔喔叫,然后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样,骤然没了声音。
过了五分钟,廖主任手里头拎着个麻布口袋,鬼鬼祟祟地抄小花园的小门走了。
余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树荫后,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了地。
拎走了就好,否则她好不容易才完成的手术,回头病人在手术台上好好的,手术完了叫一管公鸡血送了命,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何东胜收回视线,继续关心关键问题:“刀开的怎麽样?”
“别提了!”余秋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根本就不会开刀。”
最不要脸的是,明明不会开刀,居然也有脸上台,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何东胜皱起了眉头:“那怎麽办?刀没有开吗?”
人都进了手术室,开了肚子最后却直接缝起来,跟家里人也不好交代吧。
余秋脸拉得老长:“我开的。早知道这样,我也不费这麽大的劲了。”
想起这件事,她就一肚子气没地方撒。
何东胜倒是笑了起来:“行了,你能开就开吧。我看郭主任也不是小气的人。”
余秋挥挥手,不愿意再烦这件事。她要痛痛快快地去洗个澡,懒得理会这些狗屁倒竈的鬼事。
可惜她想躲,人家非要送到她面前来。廖主任是抱走了大公鸡,可鸡血疗法的积极推广者顾主任还在呀。
一楼的门急诊乱成一团,十来个男女老少人人怀抱一只公鸡,围着医生护士要求打鸡血。
周大夫头大如斗,又不敢说这个什麽鸡血疗法是胡说八道。
开玩笑,给他10个胆,他也没勇气站在鸡血疗法的对面。
当年卫生部发了通知,要求禁止鸡血疗法,结果立刻给自己惹祸上身,被红小将们拿着626指示追上门去劈斗。最后卫生部不得不再度以急件的方式下发行文,取消了这条禁令。
朝令夕改,莫不如是。
前些年鸡血疗法最红火的时候,本县老百姓闭目塞听,未能感受到这股革命的火焰。没想到都要风平浪静了,这股邪火竟然又起来了。
周医生只好煞有介事地强调,如此神奇的疗法,他们要好好研究,不能贸贸然用在病人身上。万一打错了,岂不是辜负了为革命群衆做贡献的大公鸡。
人民群衆没有得到满足,十分不满。
顾主任大踏步的从手术室里头出来时,立刻被衆人围得团团转。大家手捧大小公鸡,要求顾主任示範如何打鸡血。
余秋见了差点儿没晕过去,有这麽个祸害头子在,就算送走了那只白羽大公鸡,这不还有一堆小公鸡吗?
她朝何东胜杀鸡抹脖子,眼睛瞪着墙上的挂钟几乎都要抽筋了。
何东胜福至心灵,立刻悄悄的绕到挂钟墙后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