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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却不害怕,在没有脉搏的情况下,几乎所有的血管活性药物作用都非常微弱。所以心髒停搏的病人,肾上腺素不用稀释,直接静脉推注。
护士又给了一针,面上难以掩饰绝望。
尽力了,他们真的尽力了。
都到了这份上了,他们还能怎麽办?
麻醉科主任叹了口气,想要开口劝阻小赤脚大夫的时候,眼睛突然间扫过心电图。
他发出一声惊呼:“QRS波,宽大的QRS波,他妈的是自主心率。”
他连招呼护士都顾不上,直接伸手摸大动脉。微弱的搏动,他的指腹传来了微弱的搏动!
“再来一针肾上腺素!”因为情绪过于激动,麻醉科主任的嗓子都喊劈了。
周大夫听到动静跑进来,赶紧追问:“怎麽了怎麽了?”
没等麻醉科主任作答,他的眼睛先扫到了心电图,立刻跟着骂起来,“狗日的,利多卡.因给老子上!赶紧给老子推进去。”
护士都有点儿蒙圈了,还是她的同事赶紧帮忙接手。
周大夫的医嘱跟暴风似的,一条接着一条下达。
等到余秋松开胸外按压的手势,奇迹真的发生了,患者恢複了自主心率。护士也测到了血压,100/70mmHg。
麻醉科主任骂了一句:“狗日的,给老子维持住啊,给老子千万维持住。”
他拿着手电筒照病人的瞳孔,嘴唇都上下打哆嗦,“这算是活过来了吧,瞳孔已经小了。”
先前他跑过来参加抢救的时候,病人的瞳孔都散大了。
“脑水肿,预防脑水肿。”余秋哆哆嗦嗦地接口。
现在心跳恢複了,抢救的第2个步骤就是要预防脑水肿。
可是如果血压扛不住的话,甘露醇根本没办法用。她伸出手,想要拿血压计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因为情绪过于紧张加上胸外按压的时间太长,两只手已经在不由自主地抽搐。
“放松放松。”周大夫快速拍着她的胳膊,招呼她去旁边坐下。
这时候抵达抢救室的医生更多了,衆人七嘴八舌,各抒己见,明确了纠酸、补液、调整电解质紊乱,稳定内环境的治疗原则。
筋疲力尽的赤脚大夫们被换了下来,他们谁都不肯离去,全都围在余秋旁边,眼巴巴地看着病人。
直到此刻,他们都不相信自己到底做了什麽?难不成他们真把这条命抢回头了?
“不一定。”余秋冷酷的很,泼起凉水来毫不留情,“要是脑损伤过于严重,活下来反而是巨大的负担。”
陈敏这个时候倒是机灵了起来,小声朝余秋念叨:“没事,他是南下退休干部,家里头吃得消。”
衆人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干部好,瘫痪的干部对家庭来说也算不上太大的负担。他可以长期住院,或者家里头请保姆。
一般人家当然没办法用上保姆,有钱也不行,社会主义国家没有这种剥削制度。
不过干部不一样,干部级别到了,当然可以用保姆。
陈敏所在的大队就有人在外头卖功夫,也就是当保姆。那位婆婆神秘的很呢,谁也不知道她在省城哪个大户人家当保姆,但是谁都不敢找她家的麻烦。
余秋一点儿也不奇怪,任何时代都有特权分子。物质越是匮乏,这种特权享受就越明显。
旁的不说,就拿近处讲,前几年天灾人祸闹饑荒的时候,饿死了几个大队干部?
刚才忙着抢救,他们不关心病人的身份,这会儿医生的人文精神倒是占据了上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这个死里逃生的老头儿。
“血压稳住了。”周大夫亲自测量了血压,然后点点头,“把甘露醇用上吧。”
护士欢快地应声,赶紧拿了药水。
后面就是监护观察,看病人的恢複情况,要是病人清醒过来,基本上这关就算过去了。
只是这个时间是不定的,谁也搞不清楚,到底他什麽时候会睁开眼。
余秋挣扎着起身,招呼自己的同伴:“走吧。”
当班医生早就接了手,他们要是再留下去,就耽误抢救室的正常工作了。
陈敏还是想不过来:“他就吃了个西瓜,直接吃成心髒病了呀?”
这也太可怕了,她自己以后都不敢吃西瓜了。
“他有基础心髒病病史。”余秋叹了口气,开始给孩子们上课,“这人有高血压,对于这种具有慢性病病史的中老年人来说,发烧、拉肚子、呕吐、吃不下饭、大量出汗等等,都有可能导致水电解质紊乱,诱发性严重的心血管疾病。”
周大夫点点头:“是这麽个道理,以后你们也要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