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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书记倒是在边上帮着出主意:“会不会太素了点儿?我这儿有刚逮的田鼠。”
廖主任气得脸红脖子粗,烂泥糊不上墙的东西,田鼠肉怎麽能登大雅之堂?这可是招待国际友人,是国宴的标準。
白面粉属于奢侈品,胡奶奶家也只有玉米面。大队书记赶紧去磨坊拿了面粉,又到周围人家紧急借了鸡蛋过来。
最最让衆人心肝儿乱颤的是,他还拎来一壶油。
天吶,余秋头回知道为什麽菜籽油被称为香油。
真是香死人,竈膛火一起,铁锅冒出青烟,两勺香油下去,整个屋子都弥漫着让人头晕眼花的浓郁香气。
田雨也晕乎乎的,嘴里头小声念叨着:“难怪小老鼠要偷香油。”
余秋中午刚吃了三个蜜枣粽子呢,这会儿叫这香味一勾,她毫不犹豫地立刻来了一大碗面条。
田雨跟秀秀对视一眼,也动作麻利的端起面条碗。
过了这个村可没那个店,说不定等会儿洋鬼子就要被大官带走了,以后他们都没机会吃上这样油汪汪的西红柿鸡蛋打卤面。
小贺不明所以,看着油香四溢的面条,高兴地嚷嚷着:“共産主义万岁,主席万岁。我们总算进入共産主义社会了。”
嘿,贫下中农现在吃的比他们家都好。
除了廖主任,谁都没接他的话茬,就连刘主任都毫不客气地埋头痛吃。
刚才廖主任可是说了,接待外宾有专项资金出,这一顿饭给10斤全国通用粮票补助,还额外再给10块钱。
一大锅西红柿鸡蛋打卤面被衆人刮得一干二净。直到放下筷子,小贺还摸着鼓鼓的肚皮大声赞颂共産主义社会好,共産主义社会天天吃油汪汪的西红柿鸡蛋打卤面。
呵,红彤彤的西红柿,黄澄澄的鸡蛋,白花花的面条,上头还撒着绿油油的蒜叶。
妈呀,贫下中农提前进入共産主义社会了。
余秋赶紧推这人走:“你坐客船回县里头吧,不然就赶不上明天早上上班了。”
小贺原本还打算夜游杨树湾,一听余秋说上班的事情,他只得懊恼地拍拍脑袋:“是啊,为共産主义事业而奋斗,一分钟都不能松懈。”
他摸着胀鼓鼓的肚皮,艰难地站起身,一摇一摆地去渡口坐船。
人都要走上大路了,他还扭过头追问史蒂夫导演:“你们不走吗?可就这一班客船。”
廖主任吹胡子瞪眼,赶紧打发这楞头青滚蛋:“你走你的,史蒂夫导演,我们有安排。”
小贺嘴里头嘟囔了一句,摇摇头,自顾自地走了。
亏得他走得早,没几分钟,天上就电闪雷鸣,一场雷阵雨不期而至。
廖主任心中乐开了花,下雨天留客天,不留也得留。
余秋赶紧跟田雨一道,上山陪伴胡杨去。
这刮风下雨打雷的,小胡会计一个人守在山洞里头,未免太可怜了些。
“要不咱们今天先把兔子拎回山下去,回头再过来吧。”余秋提议,“反正咱们住的山洞地方也大。”
胡杨立刻摇头:“不行,兔子好不容易才刚熟悉环境呢。要是再拎回去,说不定明天他们再过来就水土不服了。”
余秋没养过兔子,缺乏实践经验的人没有发言权,她只好对着兔子叹气。
妈呀,挣个钱可真不容易。姐不就是相中了你俩这一身油光水滑的好毛吗?
山洞外头的雨还在滴滴嗒嗒,秀秀小小声地问胡杨:“小胡哥哥,你今晚不回家睡觉吗?”
胡杨又开始怀念睡袋了,要是他有个睡袋的话,直接就可以在这儿打地铺。
余秋叹了口气:“行了,我们陪你。”
大晚上的,把他一孩子丢在山上也不合适呀。
她朝山洞外头伸出脑袋,见骤雨初歇,赶紧招呼田雨:“咱们把丹参夏枯草跟半枝莲都种了吧。”
按照药工的说法,这些中药得在阴雨天气种下,最好雨前或者雨后。
现在又没有实时天气预报,余秋哪儿知道什麽时候会下雨。趁着这会儿雨停下,赶紧将药种撒下去才是真的。
田雨也来了兴趣:“对对对,今儿洋鬼子还说咱们的医疗合作站为什麽没有草药。嘿,他知道的还挺多,居然晓得我们赤脚医生是一把草药,一根银针走天下。”
三人用细沙拌了药种,然后打着手电筒在除过草的玉米地里头撒种子。
胡奶奶奇怪:“草药还得晚上种啊?”
余秋也说不清楚,只能含含糊糊地应答:“晚上凉快,刚好又下过雨。”
史蒂夫导演像是动了怒气,狠狠地瞪了眼负责接洽他的中方官员,坚持扛着他的摄像机跟在余秋身后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