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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已经关上了车门,周师傅也跟着车走了。
渡口办公室的值班阿姨抓了几只粽子过来,要塞给余秋跟何东胜:“老周现在顾不上这头,让我替他给你们道谢呢。回头他忙罢了,再带孩子亲自上门去。”
何东胜赶紧摆手推辞:“哎哟,周师傅实在太客气了,谁见了都不会见死不救的。”
值班室的阿姨也笑:“我就说是好人有好报。他要是作怪不让你们拖垃圾,今儿不就没人救孩子了吗?吃吃吃,这粽子不错,里头还放的红枣呢。”
“姑,我也要吃粽子。”先前趴在垃圾桶上获救的孩子也从船上跑下来,两眼巴巴看着阿姨。
阿姨气得柳眉倒竖,伸手一把揪住小孩的耳朵:“吃你个鬼,哪个让你玩水呢,我打不死你变妖怪。”
那小孩嗷嗷叫着,被一路揪着走。
余秋看着好玩,忍不住笑了。她伸手撑着地要站起身,结果因为跪在地上的时间太久,猛然起身,眼前发黑,她差点儿摔倒。
胡杨赶紧伸手扶了她一把,心惊胆战道:“余秋,你吓死我了。”
刚才她直接把自己推到边上去,那个力气,真不像是从她瘦小的身体里头迸发出来的。
小胡会计有点委屈:“我就是想给他控水来着。”
余秋情绪过度紧张,又跪了太久,腿脚酸软,干脆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树荫下面,一边剥粽叶,一边等自己缓过来再说。
胡杨还是想不通:“你为什麽不给他控水呢?”
他姑姑是医生,他也算学过点儿急救知识。从古到今,落水的人被揪上来,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控水呀。
杨树湾的人还会将孩子倒扣在牛背上,让牛奔着往前跑。利用牛颠簸将孩子误吸的水控出来。
余秋喘了口粗气,说话声音有些虚弱:“掉在水里头之后,气道受到刺激会自动关闭,肺里头吸进去的水非常有限,而这部分水基本上能够被人体自己吸收。你们控出来的是肚子里头也就是微吸进去的水,胃里头有什麽东西跟呼吸毫无关系。”
何东胜惊讶地看着她,她说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範畴。牛背控水的效果还是不错的,村里头好几个小孩就是这样被救活的。
“第一,很可能孩子的情况并不严重。第二,牛背颠簸过程当中,起到了部分胸外按压的作用。”
余秋知道从保证自己身份不洩露的安全角度来讲,她不应该跟人说这些。她甚至没办法解释这个观念究竟从哪儿学来的。
可是她身为医务工作者的职业道德,又不允许她明明知道约定俗成的观念有错误,却不开口加以纠正。
也许多一个人知道正确的办法,就能多挽救几条生命。
夏天热,人们都爱下水游泳,尤其现在孩子放暑假,大人顾不上管,正是溺水的高发时节。
以她在120工作朋友的接诊经验,很多未能获救的患者真正的死亡原因并非被救上来太迟,而是上岸后耽误了抢救。
医学不断在发展,医务工作者对于疾病的认知,也在不断前进,治疗指导意见每隔几年就会依据临床案例进行修正,急救方面尤甚。
然而社会在相关急救培训方面却难以同步跟进,甚至连一些官方机构发布的急救指导都是错误的。
到余秋穿越过来之前,不少地方编写的中小学生急救知识教材仍然将控水作为溺水急救的第一步。游泳馆的救生员接受的培训也是如此。
每次看到新闻里头有急救人员将孩子倒挂起来控水,余秋跟她的同事都心惊胆战。
如果他们可以早点儿掌握正确的溺水急救办法,也许可以挽救更多的生命。
“所以你认为控水是不必要的,第一步要做的是心肺複苏?”
小贺正在树下喘气,听到一串叽里呱啦的外国话,顿时惊讶地擡起头。
哈!灰头发蓝眼睛,大鼻子高的吓死人。嘿,居然来了个洋鬼子,是老毛子吗?还穿绿军装!
余秋也有些稀奇,没想到现在县城里头居然还有外国人。穿过来之后,她还是头次听人说起英语,有种回到科室交班现场的感觉。
省人医所有科室早晨大交班都用英语,为此常年被人诟病装逼过头。连国内的病人都没看清爽,搞什麽走向国际呀?
现在听到英语,她有种恍然如隔舍的感觉。
太阳实在太大了,余秋被晒得头晕,她清了清嗓子,下意识的想要回答Yes。
小贺稀奇地喊出声:“洋鬼子!”
嘿,他可认出来了陪着洋鬼子的人,革委会主任居然亲自陪同,这是什麽大干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