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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捂着嘴巴侧过头去呕吐,太恶心了,这个臭味,她实在吃不消。
天啦,这个女病人到底是怎麽忍受的?她每天不会被自己熏死吗?她是不是疯了,怎麽往身体里头塞东西呢。
余秋戴着帽子口罩,叫人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她只取了患者的荫道分泌物,準备送化验。
至于那个已经几乎辨认不出原状的卫生棉条,则被她用塑料袋紧紧的扎起来了密封。否则即便开着窗户,风吹散臭味的速度都赶不上卫生棉条迫不及待地散发味道。
余秋看着病床上的年轻女子,微微皱眉。这人迟钝的嗅觉像是终于恢複了部分功能,也侧着脑袋作呕。
“你这个塞在下面已经多长时间了?卫生棉条。”
病人表情木木的,反应也慢得很,隔了半天,她才不肯定:“今天是几号?”
护士捂着鼻子报了个日期,病人像是反应过来了:“哦,那大概一个礼拜吧。”
因为按照正常情况,一个礼拜前她例假走。往那以后应该不用塞了。
余秋声音轻轻的:“那这一个礼拜你都在做什麽?你就想不起来自己里头塞了东西吗?”
年轻女子脸上浮现出茫然。这一个礼拜,她好像在烟榻上过了几天,后来到了医院就一直待在这儿啦。
余秋突然间哭了起来。她说不清楚为什麽,她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拔高了声音吼叫:“你就不能爱惜着点儿自己吗?你就不能清清醒醒地过日子吗?你非要这麽稀里糊涂的醉生梦死吗?你看看你自己都对自己做了什麽!你知不知道这样后果有多严重,要是这个东西一直在里头,到时候造成严重的感染,发生全身性的中毒,中毒性休克是会死人的!你年纪轻轻的,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吗?”
那病人像是被余秋吓坏了,蜷缩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说。
还是戒读医生过来,委婉地劝告余秋,不要情绪太激动。
西毒病人就是这样,他们的身体感官是异常的,一部分超敏一部分钝化。他们的神经传递已经被损坏了,不能用正常人的标準去对待他们。
余秋侧过头,哑着嗓子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沖你发火的。我就是生气,你以后千万不要再浑浑噩噩的了。你好好过日子,你还这麽年轻,你的人生还有无限的可能与希望。”
说着,她手里头抓着取的荫道分泌物标本,就直接往外头走。得化验了,明确了荫道炎的类型,才好给予相应的治疗。不然会上行性感染,后面蔓延成盆腔炎,到时候治疗起来可麻烦了,因为老容易複发。
“给她化验血常规,注意体温变化。”余秋嗓子有些哑,“必要的时候给青霉素治疗。”
戒读医生看了眼二小姐,没有动。
二小姐朝他点点头,医生才招呼护士去执行医嘱。
余秋假装没看见,直接擡脚走人。她现在需要出去呼吸新鲜的空气。太臭了,这儿的味道真是臭不可闻。
二小姐没有再拉着余秋继续参观,只主动提出开车送她回综合医院。
余秋没吭声,沉默地跟着上了车。车子开过前面的临时学校时,一群小孩子正在老师模样的年轻人带领下,学习唱歌。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其实现在早就到了放学的时候,他们应该背着书包回家了。只不过现在岛上只有收音机没有电视机。对于这群小华侨来说,娱乐生活单调了许多。于是家对他们的吸引力也没有那麽大。
好在孩子的精力最旺盛,也极富有创造力,他们很快就发现,在岛上跟小伙伴一块儿玩耍有着无限的乐趣。
所以即便放了学,他们也没有赶回家,而是留在教室里头由老师辅导着做家庭作业,然后跟自己的同伴们一块儿跳皮筋,跳方格,还跟着老师学习他们没有听过的歌。
也许他们当中很多人不曾看过那条大河,也许他们都不知道那条河究竟是什麽,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每张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拼命扯着嗓子喊出自己稚嫩的声音。
比起忧心忡忡的大人,小孩子的欲望显然要简单许多。吃的喝的穿的比不上以前也没关系,只要有人陪他们一块儿玩耍就好。对他们来说,每天中午在学校吃的小鱼小虾配上蔬菜汤,也很有意思。
轿车开过学校的时候,余秋摇下了车窗,贪婪地呼吸外头的空气。海水浓郁的鹹腥味随风而来,带着热带特有的气息。
二小姐疑惑:“你闻到什麽花香了吗?”
余秋摇头,指着窗户外头道:“是孩子的气味,最好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