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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肚子躺在待産床上做检查,值班的马医生被惊动了,过来做检查问病史写病历。
她看着孕妇捋起衣服暴露出来的肚皮,下意识问了一句:“以前开过阑尾炎啊?”
那大肚子看了眼余秋,抿着嘴巴,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冒了句:“是宫外孕,这个大夫给我开的。”
余秋愣了一下,仔细观察孕妇的脸,却死活没有在头脑数据库中提取出相关资料来。唉,怀孕的确可以让人的容貌发生巨大的变化,比方说面前这张脸跟发面馒头似的,甚至有点儿像打了玻尿酸还没有来得及消肿,哪里看得出庐山真面目呀?
余秋没办法,只得开口问:“你是?”
这两年多的时间,她开过的刀实在太多了,当真想不起来。
“程芬,我叫程芬。”孕妇擡起了眼睛,看着余秋微笑,“小秋大夫,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你了。”
余秋彻底傻眼了,程芬,她有印象,当年自己去县里头上赤脚医生培训班,在县医院碰到的军嫂。当时她跟她丈夫简直把全院的人都快折腾死了。
最后夫妻俩出院的时候,所有人都如释重负,感觉炸弹终于出门了。
余秋尴尬:“你来海城啦?你娘家在这里吗?外头那位是你母亲?”
“不是的,我爱人他们部队驻扎在这附近。”程芬摇摇头,“外头是我爱人政委的老婆,我们大姐,平常可照顾我们了。”
余秋笑着点点头:“那挺好的。我看你条件不错,要是没什麽意外的话,应该能自己生下来。你爱人呢?他们是不是不方便出营区呀?”
程芬面上浮着柔和的笑,因为要做母亲了,灯光下她的脸多了份圣洁的味道:“他们忙呢,他们最近训练任务很紧张。”
说着,她认真地看着余秋,“你们不要害怕,他们一定会好好守卫祖国,绝对不会让老毛子打进来的。”
马医生跟助産士都激动起来:“没错,我们的地方,他们一分都别想占去。我们的人民子弟兵是最靠得住的。”
程芬脸上露出了笑容,满脸自豪:“对,他们是最棒的。”
余秋看着她神采奕奕的脸,只觉得人生果然充满了玄妙。
当初躺在手术台上时,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怎麽会知道还有今天。她跟丈夫重归于好了,她肚子里头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她跟她丈夫快要当爸爸妈妈了。
余秋看了眼窗外,唇角的笑容凝固了,他们也有可能即将面临地震了。
这可真是件要命的事。
最讨厌的是,窗户外头远远传来狗叫的声音。大冬天的狗居然蹿上了房顶,一刻不停地叫唤着。
被吵醒的主人家手里头打着长杆,要狠狠地揍得不像话的狗。可惜那狗完全不为所动,还在凄厉的拼命叫唤。
余秋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僵硬。虽然不是每次地震来的时候,动物都会发生异动,而且动物发生异动也不意味着肯定会有危险发生,但此时此刻,地震的阴云还笼罩在她头顶,这条狗的叫唤声简直就像死神不怀好意的狞笑,由不得余秋不多想啊。
马医生跟程芬聊天,一边帮她摸宫缩,一边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孕妇的紧张情绪。
她擡头看见余秋正盯着窗户外头发呆,无赖道:“小秋大夫,你随它去吧。这狗最近发癫呢,这几天一直在叫,吵得人头痛。”
余秋心中一动:“它以前这样吗?”
马医生摇摇头:“这倒不,以前这狗还是挺乖的,不乱叫唤。就是这五六天,天天叫,叫的人头痛。偏偏它还机灵的很,每次要被抓到的时候都能跑走。”
余秋先是激动不已,而后又垂头丧气。已经叫了五六天了啊,谁晓得地震到底什麽时候来?
它要是再叫五六天地震还不来的话,难不成大家伙儿始终在外头等着?那到时候带地震没来,大家伙儿先冻死了。
余秋忍不住头痛,开始捏太阳穴。
马医生以为她是累了,招呼她道:“你别紧张,我们海城哪有这麽容易地震啊。祖祖辈辈就没听说过地震的事。人家说杞人忧天,我看我们现在是海人忧地了。”
産房里头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助産士还调侃的一句余秋:“你怕什麽呀?我们这儿有部队驻扎呢。就算发生地震了,你这麽一小坨,解放军战士直接就这样一拎,就能把你拎出去了。”
産房里头的笑声更大了,程芬都笑得唉哟哟叫唤。
余秋突然间回过神来:“对呀,我们有部队呀。”
她说的没头没脑的,大家伙儿也不晓得她究竟是个什麽意思,就看见她突然间往外头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