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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惊得目瞪口呆,感觉不是她不明白,而是这世界变得太快。
不合理呀,老桨同志什麽时候变得如此之果断了?这才刚12月上旬。就是他必须得在这个月里头做决定,他也应该拖到12月31号才对。
难不成是他身体状况进一步恶化,他担心两条腿一蹬,事情就不好收场了,所以难得如此反应迅速?
何东胜摇头,不知道,那边究竟是怎麽想的,可能除了他们自己,谁也说不清楚。
但不管他们想什麽,那都无所谓,重点看他们是如何做。谁要他们说漂亮的空话呀,赶紧把事情定下来才是真的。
何东胜麻溜儿回家和母亲打招呼。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他可真是不孝,回家才一个月的功夫,他又要匆匆离开了。
这一回不是翻山越岭,而是漂洋过海。
何母一边帮儿子收拾行李,一边红了眼眶,还要安慰自己:“好好做事,少说话多做事。组织既然相信你,主席让你去你就去,不要辜负了主席的嘱托。”
何东胜也鼻子发酸,喊了一声妈,跟她保证:“我今年一定回来过年。”
何母想要摸儿子的脑袋,却发现自己已经够不到。何东胜赶紧低下头,乖乖的任凭母亲摸自己的头发。
何母一句句地吩咐:“出门在外,你要多照应着点儿小秋。她性子急,脾气上来的时候,你要多让让她,她工作压力大。”
何东胜点头:“哎,妈,我知道了。”
何母想了想,又开始交代:“你们在外头要注意身体,不要光一门心思琢磨着工作的事。身体垮了的话,什麽都不用说了。”
何东胜又点头答应。
他久久没有听到母亲吩咐的声音,擡起头来,看着自己的母亲。
头发已经夹杂了银丝的女人,沖儿子微微的笑:“快去吧,妈不送你。你记得带上小秋一块儿,多给她买点好吃的。我听讲苔弯那地方长庄稼特别好,应该不愁吃。你大方点,叫人家吃点好的。”
何东胜应了话,拎着行李往外头走,一直到走出自家的小院子,他回过头的时候,才发现母亲跌坐在门槛上。
冬天的风吹在人脸上可臊了。母亲就在这寒风中沖他招手:“去吧,路上小心。”
说着她回身进屋,直接关上了房门。
山洞里头,余教授也在叮嘱余秋。可惜老教授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年轻的女孩子,他枯坐了半晌,最后也就是三个字:“要小心。”
苔弯的地位实在太敏感了,一不小心就容易惹麻烦。说来也荒唐,小秋去日苯去日内瓦他都不担心,因为这是郭家任务,出郭光明正大。甚至现在让小秋去美郭,他也觉得无所谓,反正两郭领导人都已经握手了。
可要去海峡对岸,余教授实在要心里头打鼓。他见过太多的人因为有疑似的苔弯关系,而被打成反格命,直接一命呜呼了。意识形态的斗争有多惨烈,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清楚。
林教授在旁边安慰余教授:“你也别太担心,我会跟着小秋。我们就是政府批準了的,不算私自通敌。”
其实她也难以压抑激动的情绪,作为老协和出来的人,她怎麽可能没有朋友在海峡那一边。就算这一趟去未必能见到人,看看他们生活的环境,她也安心。
山洞外头想起了吵嚷声,北田武大声吼着:“我要见余秋同志,这一切都是谎言对吗?我们怎麽可以跟反动派握手言和?这太荒谬了。”
他先是在报纸上看到了主席老人家接见杨树湾群衆的事,懊恼的要满地打滚。
11月12号那天,他正好在公社卫生院陪伴勇敢的燕子同志——吴彩霞姑娘。他正为吴彩霞身体一天天好转起来而欢欣鼓舞,谁知道他居然与伟大的领袖就这样擦肩而过。不过相差几个小时而已。
接下来像是嫌弃他遭受的打击不够大,他很快在报纸上看到了开放通航的公告。好吧,这他能够忍受,毕竟的确应该解放苔弯,统一中郭。
再说那些老兵就跟当年他们到中郭的普通士兵一样,同样是受命于人,同样是战争的受害者,他应该以宽容的心态对待他们。
但是他无法忍受的是,为什麽红色中郭要派代表团去郭珉党反动派余孽盘踞的小岛?是去观光是去交流,居然不是去解放那座岛屿。
太可怕了,难道真的跟他母亲说的一样?这个世界早就变了,他应该顺应时代的潮流吗?
余秋听到北田武大呼小叫的声音头就痛。这位日苯赤君在交接了药物之后,也没有离开红星公社,而是开始了长住下来考察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