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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也不搭理他,直接送学生出门。晚上他们自习吧,自己跟丈夫是没有精力了。
何东胜出了门,才小心翼翼地问旁边的同学,这二位先生到底什麽身份?
结果警卫员就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挺实在地打断了他的念想:“甭问了,好好上课就行。”
何东胜怀揣了一肚子的疑惑,却只能憋着,回去找林斌答疑解惑。
可惜小林大夫虽然天天跟老先生吵经济建设摆在首位,事实上他也没去上过课,只隐隐约约听说这两位前头坐过牢,72年才平反,眼下在大学里头教书。
上课的事情也不是老先生直接安排,具体情况,林斌也讲不清楚。
何东胜只得按耐下心中的疑惑,继续老老实实的跟着去上课。
一直上到了都要出正月的时候,突然有一天老先生宣布这个课堂要停止了。因为大学开课了,他不能跑两头。
何东胜正食髓知味呢,哪里肯就此停下,他赶紧询问老先生,自己可不可以跟去大学旁听?
他听说以前很多上不起上不了大学的人,就到课堂里头旁听,也能学到知识。
老先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你要来的话,我也不会拦着你。”
说着他还让妻子拿了份课表过来,叫他自己看着时间过去。
谁知何东胜抓着课表回游泳池旁的住处,请求李老先生同意的时候,还没有见到人,那位年轻的女工作人员就拿出了一沓子文件,言简意赅地转述了老人的安排,您都过完了,该出门走动了,趁着年轻腿脚灵便多跑跑,先走走这几个地方。
官不官民不民的何队长手里头拿着一沓子厚厚的名单,上头都是各地的基本情况报告。
有些地方年年闹饑荒,交不上公余粮不说,还得往上头申请返销粮。
有些地方又是学大寨的典型,每年公余粮交的足足的,每回征购粮任务完成起来也是不皱眉头。
这些地方地理条件不一,并不是穷山恶水就一定要返销粮,也不是土壤肥沃就能顿顿吃饱。老人家想看看他们到底是什麽样子的,要返销粮为什麽始终吃不饱?交得上公驴娘的,是不是老百姓真有饭吃?会不会领导打肿脸充胖子?
何东胜就充当了这一双眼睛,给老人跑腿。
他那旁听学知识的美梦,只能暂且打消。因为老人家发话了,都学了一个月,该去好好实践啦。学了这麽多脑袋瓜子应该能清白些,调查起来也就有针对性了。
何队长无奈,他不知道老人是不是在敲打他,嫌弃他在岭南做的调查报告,隔靴搔痒,全是花架子。
他收拾了行李就过来找林斌告辞,这一趟他要跑的地方多,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再见面。
林斌却没空跟何东胜告别,他还在忙着跟老人争执。
都开过年啦,必须得下决定了,要高考的话赶紧发通知,不然大家伙儿来不及準备。
“您说的问题不是高考选拔本身的问题,是大学要怎麽办的问题。要贴合实际,要实用,要讲究职业教育但同时也要高深搞研究,因为除了吃喝之外,总得有人研究人的思想追求问题。假如光考虑吃喝,马克思他老人家写《资本论》,稿费还不够喝咖啡呢,那他的研究就没有意义吗?”
老人慢条斯理:“考大学,你好像也没考上呀。”
林斌理直气壮:“考不过我心里头踏实,知道差距在哪里。叫人家拼家世拼父母,那不还是老子英雄儿好汉那一套吗?我怎麽跟人家拼?那我就根本没办法奋斗啦。我总不好给自己换个爹娘吧。”
老人半眯着眼睛,始终不发话。
林斌在旁边急得团团转:“道理您明明都知道的呀,您知道的比我清楚多了,您为什麽就是不能想想高考的事情呢。您想想,咱们搞两弹一星,那麽多科学家到底是怎麽培养的?就算他们喝的是洋人的墨水又怎麽样?只要能为我们办事那就是心向着祖国呀。”
老人微微皱眉,正要发话的时候,屋子外头走进了警卫员,满脸为难,说话也是支支吾吾:“主席,江同志想见见您。”
何东胜顿时头大如斗,没想到继看到林斌同老人吵架之后,他还得看夫妻之间的争端。
前者好说,祖孙斗嘴已经见怪不怪,何东胜从一开始的惊恐看到后面的麻木,反正几乎每天饭桌上都要来那麽一出。
大约是为了说话更加有气势,听说老人自从林斌没大没小之后,每天的饭量都增加了。医疗保健组的同志为此还特地夸奖了林斌,觉得赤脚医生到底是从人民群衆中走出来的,找的办法也够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