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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也保持微笑,直接给病人下了诊断:“他有点儿小问题,心理压力太大,我说这件事情不着急, 让他可以再等等。毕竟术后恢複需要时间,心理关也得自己过。”
说话间的功夫,术前準备工作已经完成了。
护士清点完器械,余秋坐在手术床尾开始进行操作。
这位病人是因为反複流産求诊时意外被发现子宫纵隔, 穆教授先前将她介绍来红星公社卫生院。
刚好当时她还有一个礼拜来例假,所以余秋没有立刻给她做手术,而是完善了个宫腔镜检查明确是完全子宫纵膈的诊断,就让她等例假干净了三天再过来。
这一前一后的时间差,恰巧让她成了最合适的宫腔镜手术的人选。
余秋给她跟家属示範的手术过程,确保参观手术的人不会看到她隐私部位之后,患者跟家属同意成为这台示範刀的主角。
签字结束之后,余秋拿着病历出去以后是执行医嘱, 却无意间听到了患者丈夫在跟妻子小声嘀咕:“有洋人看的!大夫肯定做得特别, 一点儿纰漏都不敢出。”
她听的无比唏嘘, 最后也只能是缓缓的一声长叹。
其实任何时候医生都不敢出纰漏, 否则一旦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出了纰漏, 那她肯定吃不了兜子走啊。
手术开始了,整个手术室都静悄悄的,只有机械操作发出的滋滋声。时间一格一格地往前跑,所有人都静声屏气,等待着纵隔被切掉。
比起双子宫融合术,子宫纵隔切除的手术要简单多了,这就相当于两间房一堵墙,两间屋子都太小了,想做成个大通房,那就直接打断墙。
余秋全神贯注地操作着,抓着熟悉的手术器械,她一颗心渐渐安定下来。这才是她最熟悉的战场,也是她最愿意待着的地方。
大夫的智慧用在医学範围之外,其实是种悲哀。
与心平气和的余秋相反,手术室外头的廖主任一颗心真是七上八下。
他满脸通红,整个人跟煮熟了的虾子似的。明明已经到了10月下旬,后天就是霜降了,秋天的最后一个节气,他却满头大汗,跟从水里头捞出来的一样。那淋漓的汗水也不知道究竟是跑的还是急的。
然而即便他态度如此之积极,从下了船之后便一路狂奔,却仍然没有得到领导的好脸色。
那中年男人脸挂得老长,低声严厉呵斥:“你是怎麽搞的?这乱七八糟的到底怎麽回事?你怎麽一点儿数都没有!”
这是很重要的国际友人,随着总统访华,而后又应邀留下来参观的重要人物。
假如不是因为他们在参观医科大学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腹腔镜以及断指再造术的纪录片,産生了兴趣,他也不想让这些外国人跑到乡下来。
结果江县居然还不争气,闹得鸡飞狗跳的,成何体统。
外头的那个什麽狗屁调查组还在上蹦下跳,调查了半天什麽乱七八糟的东西!
居然连野猪下山的责任能算到赤脚医生头上,当她是兽医吗?哦不,兽医她也不能解决发狂的野猪呀。当她是马戏团的吗?可他也没见过哪个马戏团训练野猪。
乱七八糟不知所谓,这种所谓的调查结论能拿出去见人吗?真是连撒谎都撒不出水平来。
还有前头的这些群衆,一个个都围过来喊青天大老爷,要给小秋大夫抱冤屈。
一堆人凑在一块儿签名的按手印的,那长长的连在一起的跟奏折似的东西,什麽样的纸都有,全是社员保小秋大夫。
他们没听过这样的道理,明明没瞧看到一个人做坏事,却偏要为了完成什麽任务,非得说她行了恶。
这事情他们不接受,所以他们必须得说清楚。
中年男人被这麽多老百姓围着,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简直脑袋瓜子都要炸了。
他不能对着普通社员发火,就只能将怒气撒在领导头上。廖主任既然是江县的当家人,出了事情当然得他头一个担责任。
廖主任也满脸委屈:“我当然晓得小秋大夫是个正派人,她跟她教授爸爸自愿下乡,扎根农村一心一意为贫下中农服务。他们父女不仅看病还帮忙培养农村医疗卫生人才,一分钱的学费都不收不说,又拼命节衣缩食省钱给学生们油印教材。
你说这样子不叫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那还要怎麽服务?可是人啊,做的越多越容易被抓住小辫子。
小秋大夫编教材给学生上课用,他们就说她是搞非法出版。这又不是什麽手抄本,又没什麽坏东西。编成小故事也是因为学生的文化水平普遍不行,用大学教授上课的那一套讲不清楚,这叫因材施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