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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关同志发现自己不能任凭面前的这位革委会主任继续发挥下去,否则的话说不定这人能拉着他直接哭一晚上的穷。
关同志直接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又重新切入话题:“我是来调查白专路线的,你要反映的问题不归我们管。”
校园里头的学生们愈发愤怒,调查白专路线为什麽要调查他们?他们是踏踏实实的劳动者,在实践中学习,又将学习到的东西反馈到实践中去,他们一直遵循主席的指示,他们从来都不是什麽白专的秀才。
就他们这些没有背景的人,真走白专路线不劳动的话,早就饿死啦。
廖主任拍着脑袋,一叠声地叫好:“对对对,我一直都非常反对白专,我今天特地到夜校来,就是要告诉所有的社员同志们,我们一定要积极遵循主席的指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好好学习的目的是什麽?是用学习来抓生産促格命,这样才能一步步往上做好社会主义建设。”
他拍着胸口,活像是演讲一般,无比痛心的模样,“我们要警惕啊!同志们,我们一直都得警惕。纸上谈兵的那一套我们不搞,白专路线更是要被我们踩在脚底下,狠狠地踏上去,直接踩成粉末。”
他头一回手一挥,指着身后的学生们,“关同志,我今天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检查他们的工分本。我们这个农民夜校的头一条规定就是工分本子不满的,不要来学习。
不要以为学习是偷懒躲避格命生産的手段。我们传授的知识那都是在劳动实践中才能够起作用的。那些花里胡哨虚假的东西,没有用,我们也坚决不能碰。”
他说的唾沫横飞,那位关同志几次想要开口都没能找到插话的点,只能任凭他发挥下去。
好在廖主任似乎终于想起了对方下乡的真正目的,天花乱坠的自我吹嘘了一番之后,可算是说到了正题。
他一个个的点人头:“你、你、你,把你们的工分本子都拿出来,叫调查组的同志好好看看,是不是都满的?”
考生们前头就收到了廖主任的命令,要求他们工分本子随身揣着,他随时都会过来检查。
他先前那一番发作,吓得这群年轻人不轻。衆人莫名其妙就对廖主任抱有强烈的愧疚思想,生怕自己做的不到位,又惹怒了廖主任,哪里还敢不听话啊。
现在廖主任一发话,大家伙儿立刻掏本子。
廖主任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催促检查组:“你们好好检查,仔细检查,我就怕这群崽子们,耍小聪明会糊弄我,由你们帮忙检查把关我就不怕了。”
说着他还招呼普通的夜校学生们,“你们也是啊,都给我把工分本子掏出来,难得有省城的同志下来呢,让调查组的同志好好给你们看看。要是你们里头有白专分子,我第一个不答应。我立刻就揪出来批评。
那些个白专路线我清楚,当年我们就抓过,一头扎在纸堆里专门搞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一门心思想着自己成名成家,只顾个人不管集体,坏的很呢。”
他语气严厉,表情也兇得很,结果吓得一个高小毕业生直接抹起了眼泪,结结巴巴地强调:“我年纪小还拿不到满分工,只能拿6分工。我没逃避过劳动生産,我都是晚上才过来学习的,我想学了养兔子的技术,回去好好的养兔子剪兔毛给国家创外彙。”
旁边一群农民也跟着附和,纷纷表明自己来学校的立场,都是学习怎麽搞农业生産,怎麽种中草药,怎麽养猪养兔子,好支援国家建设的。
衆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围着调查组的人团团转,非得从对方口中听出一句肯定的回答:“你不是走白专路线。”,才肯罢休。
调查组的人怎麽肯轻易下结论,结果这帮农民一个比一个执拗,对方不松口,他们就不撒手,大有跟对方纠缠到底的架势。
现在正是农閑时节,每天晚上各个公社各个大队过来上课的农民特别多。
这麽多人围着调查组,搞得那位关同志不胜其烦,一声怒吼:“你们想干嘛?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要蓄意破坏白专路线的调查,这是在包庇。”
他不吼还好,这一吼,夜校的农民就不高兴了。
说他们是走白专路线要调查的是这帮家伙,现在他们澄清谣言表明自己红专劳动者,这帮人还想硬把屎盆子扣在他们头上不成?
眼看学校里头闹得越来越厉害,专案组的人都快要压不住的时候,还是廖主任善解人意地开口帮他们解了围:“省城的同志们,你们检查好工分本了没有?来来来一个个排好队,都给我认真地接受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