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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爹听了廖主任的要求,用伸头看看屋中那个生面孔,立刻点头应下了。
既然这人能走路,那就能做事。油菜割下来怎麽脱粒呀?直接放在大防水布上,擡脚上去踩。那晒透了的油菜一踩就爆,一颗颗小小的褐色油菜籽全都跑出来了。
余秋听了他们给老头儿做的工作安排,简直要晕过去。天吶,亏他们想得起来。
她急得不行,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可不合适。我记得这老爷子有日光性皮炎不能晒太阳的。”
谁知道廖主任大手一挥:“我当是什麽事情呢?不会戴帽子吗?真正不行再上个口罩不就结了。”
说话的时候,他又拍了拍老头儿的肩膀,积极鼓励:“老哥哥,你就放心吧,在咱们社会主义新中国就没有不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道理。”
说着,他还沖人家眨眨眼睛,一派咱们哥俩好的模样。
余秋真是要晕过去,她只能有气无力地强调:“他现在以术后恢複休息为主,千万不能累着。”
“累不到的。”廖主任挥一挥手,严肃地批评余秋,“你这种思想不应该。病人也是劳动者,老是戴着有色眼镜看病人,病人也会不舒服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动起来,生命在于运动。”
余秋的双手捏成了拳头,她在心中咆哮,她早晚有一天得灭了廖主任,否则自己迟早会被这个家伙给害死。
廖主任安排了工作,坐着晚上的船欢欢喜喜地往县城去了。他要好好跟招娣还有宝宝讲讲,他今儿可是做了很大的工作。
余秋一夜辗转反侧,几度想沖去郑家,把那老爷子再偷出来。可是偷出来之后她要把人藏在哪儿呢?
藏在哪儿都不安全啊,廖主任是属狗的,什麽地方都能被他拱出东西来。
余秋瞪着眼睛看山洞顶,恨得咬牙切齿,她早晚有一天会宰了廖主任的。
第二天一大早,小秋大夫双眼鳏鳏的上去杨树湾公社的渡船。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说不定多晒几天太阳之后别说那些造反派,连他亲娘老子都认不出来他的脸。
此刻自称老石的老头儿刚在郑家吃过早饭,叫赵大爹领着去地里头干活。
他先是在油菜地里头来来回回踩油菜籽,然后宝珍娘又怕他累到了,让他去旁边的地里头脱小麦粒。
割下来的麦子一蓬蓬的被人送过来,他只要站在脱粒机前,将麦穗送进机器里,脱光了上头的麦粒,然后再将稭秆丢在旁边的大筐子里就好。
稭秆装满了之后,就会有下田帮忙干活的孩子将稭秆脱开。
老石下了田,觉得稀奇。他是农家孩子出生,但是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种地了,居然都不知道南方的水田连成片,一大块一大块的,中间没有田埂。
李红兵在边上帮忙操作机器,这个新型的脱麦机是他们今年的新産品,可要一把头打出名气来。
听了老头儿说稀奇,李红兵立刻骄傲地挺起胸膛,大声强调:“我们杨树湾种田,跟旁处可不一样。我们一亩地里头能种好几种东西呢。你看看这边的杆子,这是毛豆。毛豆跟小麦一块儿种,我们不等毛豆黄,就吃新鲜的。你在看那边的油菜,那中间原先是蘑菇,现在这一茬蘑菇收完了,我们接着种水稻。等到秧苗全都下去了,我们还在稻田里头养鱼放鸭子呢,我们杨树湾的鸭蛋鼎鼎有名。”
其实杨树湾这麽种地,也还不到一年功夫,然而到了李红兵嘴里头,那绝对能够吹出朵花来。
小李同学可不承认自己吹牛,这方圆百八十里,哪有他们杨树湾会过日子的?地里头都能叫他们长出黄金来。
老石看着田与田之间的水渠,庄稼都通过木桶以及长澡盆运过来,忍不住笑:“你们这可真是在水里头长庄稼喽。”
李红兵神气活现,两只眼睛珠子快活得不得了:“水里头长庄稼算什麽呀?我们还在水面上种稻子呢。”
他跟陈福顺打了声招呼,兴沖沖的推着机器上小船,然后直接走水路上了岸,就直接与同伴一道将机子摆到板车上,然后运到山坡下又改小船,直接拖上山。
老石跟着他走了一路,稀奇的不得了:“你这是做什麽?你们山上长得红薯这麽快就收了?”
李红兵挺起胸膛,骄傲地宣布:“我带你去看长在水上的庄稼。”
说着他兴沖沖地往山上走,不多时,他就碰上了胡奶奶。
胡奶奶见到他就笑:“你可快点儿,咱们趁着天好,今天要把湖里头的麦子全都收拾了。”
老石惊讶地看着一群群妇女同志将竹筏一样的东西拖上岸来。那竹筏上站着的不是人,而是密密麻麻的麦子。五月节麦子香,风吹麦浪天地黄黄。那金灿灿的麦穗叫太阳一照,可不真跟黄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