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她不是真心帮忙。”

林林说：“你的意思是，简历没递过去。”老邱说可能没递，也可能递了，但哪怕递了，也一定没喂什麽好话，过去她总说信宜的好，你一给简历，她立马说坏。

“你去对她是个威胁。”老邱下判断。他是个好“政委”。好在，林林一不追究，二不生气，都在磨，都在碰，客观说，信宜对她的吸引力不大，那儿外版书做得多，她的目标是原创，而且，千万码洋确实叫人望而生畏。

国庆大假前，二分社走了一个女编辑，才来两年，户口拿到，不做编辑，考去图书馆当活动策划了。

吕薇跟林林叨咕，说她是聪明人，“没有关系后台，赤手空拳，在二分社混，”二字加重音，“书没编出来，人倒老了，还是去图书馆好，没有任务量。”

林林呵呵一笑。

吕薇又说：“你真打算一直在编辑岗？不考虑来总编室。”林林揶揄，“我可没有大靠山帮忙运作。”吕薇道：“你还是心大，想奔事业。”林林否认。吕薇说：“面试过几回了？”林林色变，她怎麽知道的。吕薇道：“圈子就这麽大，没有秘密。”林林咬定了，“我可是要在这儿退休的。”吕薇没往下说，两个人站在路边，研究了一番财务部女大款的车，感叹了一番，又各自工作去了。

南方书会。今年动静大。司社、吴冠、张红娇，还有志闯、桃根甚至大川都去了。山中无老虎，猴子们无拘无束，办公室热热闹闹，串门聊天的，吃东西的，不亦乐乎。林林也难得放松，下午早早就走——请校对的高书艺代刷卡，她接儿子出去上辅导课。这天快四点，林林收拾包，刚打算走，来了个电话。

“哪位。”林林很礼貌地。

对方说了声“我”。

好笑。林林不客气，“不说挂了。”

对方一乐，吐字清晰，“虞国光。”

第六十章

不得不承认，虞国光还是有点本事的。

当然，就像吕薇说的，小圈子里没有秘密，林林更看重的是，虞国光关注她，更进一步说，是赏识她、器重她，把她当盘菜。虞国光说在办公室见，林林却坚持找个咖啡馆，周末，办公室太过安静，没有公共场合有安全感。

虞国光坐在她对面了，面带微笑，浑身上下透着儒雅，跟吴冠比，虞国光有种肉眼可见的“文化人气质”。

一人一杯咖啡上来，虞某人全然没有铺垫，开门见山单刀直入，“怎麽样，考虑好了麽，来我们这吧，来了就是副总监，你想做什麽书都可以。”他语速很快，跟雨打荷叶似的，令人心潮澎湃。

林林道：“感谢虞总，但是……”她话还没说完，虞国光便拦在头里道：“你不适合那儿，我的意思不是那儿不好，而是你太好了，你的品位你的眼光，对于那儿来说太高了。不是我贬低谁，的确是每个家公司会有自己的定位。”

林林不愿意承认，但也没法否认，过去星火还有点好书，现如今在桃根志闯的带领下，愈发不成体统，当然，这就是司社的趣味所在，连吴冠都难免被裹挟。

虞国光继续说：“你不要以为我挖你来是给吴冠难堪，不存在，从公司的角度讲，我是拉拢人才，天经地义，从你的角度讲，我是觉得你的个人价值还没有完全释放出来，就圣斗士似的，你看过吧，”虞国光停顿，林林点点头，“你已经是黄金圣斗士了，干吗非在青铜里头混呢，”他呵呵一笑，“不是我危言耸听，对于你来说，职业生涯的窗口期也不剩多少啦，胡明月当年就是带着本字典到星火的，做出来之后，立刻成了最年轻的编辑室主任。”

林林小声道：“我对当官没兴趣。”

虞国光淡然一笑，“都听说了，你不爱官不爱财，家里也不指望你赚银子，但谁也不嫌钱烫手，别人赚钱的跟和自己赚的钱，拿在手里那是两种感觉，还是那句话，个人价值。”

林林头皮发麻，虞国光又说到她心里去了，她现在缺的不是钱（当然也需要钱），缺的是赚钱的感觉，也赚钱带给她的尊严，归根到底，金钱也是衡量价值大小的标準之一，她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做的书，那些她认为很有价值很有卖相很值得推广流传的作品，到头来只能销售那麽几本，创造那麽点码洋。

林林深呼吸，“虞总，我再考虑考虑。”

虞国光煞有介事凝望着林林，嘴角微微上扬，他伸手从桌面笔筒旁边拿起餐单，用铅笔在上面迅速写了个数字，推到林林跟前。

林林目眩。虞国光给的数字，是她目前月薪的两倍！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这麽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