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然不觉已经在这个阁楼待一上午了，茶喝完就续，杯杯盏盏只剩泡过的茶叶，枯黄发软。

正午当时，天光依旧朦胧。

出了门，梅雨滴滴答答，黎沅撑伞，梅雨落在伞上顺着弧度又滴到地上，不免溅到小腿上。

闻着味道找到一家饭馆，进门前黎沅合伞抖了抖水。

饭馆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苗家阿妹当服务员介绍了几道特色菜。

味道偏酸，很合宋娴的口味。

吃到肚皮鼓起，宋娴才放下碗筷，一脸意犹未尽。

擡头看黎沅，黎沅不慌不忙塞一口鱼冻，慢慢嚼着。

不知道为什麽，宋娴看得有点着急，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忍住不了，“不喜欢吃这些菜吗？”

她发现黎沅有一个习惯，碰上喜欢吃的食物嚼三两下就吃完了，碰上不好吃的就会像这样吃的又慢嚼的也慢。

黎沅的解释是，嚼的慢是增加吃饭时长，可以少吃一点。

黎沅不吃带葱的食物，洋葱小葱大葱都不吃，也不吃蒜薹，不吃韭菜，茄子只吃烧烤和红烧。

“虽然葱花被挑出去了，但是还有葱味。”黎沅的视线转移到鱼冻旁，一截卫生纸上放着稀碎的绿叶白心的葱花。

宋娴恍然大悟，原来他挑食的食物不多，但是对这些食物的接受能力很低。

“以前家里有什麽吃的我妈经常问我，你怎麽不吃xxx阿？刚开始我还会回答，后来问着问着我就有些烦，有一次我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没吃，就是没吃。”

黎沅赞同的看她一眼，“就好像我讨厌别人问我你为什麽不吃葱啊，不懂他们为什麽问这个问题。”

宋娴惊诧，“你还有讨厌的人。”

黎沅无奈笑笑，“以前脾气挺沖的，难免和人起摩擦，现在再看，都不是什麽大事。”

那是大学时候，宿舍在三楼，饮水机水桶空了，室友都在忙，只有黎沅气定神閑地在打游戏，听到楼下送饮水机的人来了，就下楼去换水桶。

水桶擡在肩膀上，卫衣帽子拉上，走楼梯没看路不小心撞到一人，黎沅道歉说：“不好意思啊。”那人可能心情不好，拦住他不让他走，推搡间水桶落地从二楼中间咕隆隆滚到三楼。

黎沅也恼了，推他一把，就这麽在楼道上打起来了，后来两个人每次见面火药味十足，说话也要呛到对方说不出话。

宋娴听着，想象不到那是什麽样子，打架的黎老板，跟人呛到脸红脖子粗。

宋娴擡眼又仔细打量，实在看不出他还有打架的天分。

心里啧啧，果然人不可貌相，就这副尊容，嘴角不笑也是朝上的人居然也会打架。

她更没想到的很快就看见下一次打架。

那是个意外，下午他们在深巷里散步，有个黄毛目露兇光一路横沖直撞跑过来，正巧和他们对上，黎沅赶紧搂着宋娴躲得远远的，黄毛停下来身体颤抖着左右看，警察已经追上来了，一个孕妇在旁边和他对视一眼，黄毛当机立断裹挟她当人质，拿着工具刀架在孕妇脖子上，孕妇脸吓得煞白，哭着求饶。

黄毛突然放开孕妇，直接推向警察，一个警察连忙扶住，另一个警察前去追他。

黄毛眼看要被追上中途突然一拐跑向他们这边，只有一步之遥，伸手要去捞宋娴，宋娴往旁边躲，说时迟那时快，黎沅眼疾手快抓住他伸开的手，用力往前摔，腿部膝盖顶住腹部，黄毛吃痛，直接跪下，另一只手拿着刀子，作势要去捅他，黎沅捞着那只胳膊旋过一个身位，刺空了。

“嘎吱——”一声，然后就是黄毛撕心裂肺的喊声，眼睛充血，刀子被黎沅打在地上，甩出几米远，宋娴这才看清刀子上还沾着血，又去看黎沅，黎沅身上也沾了一些血。

警察赶过来，看到的就是黄毛跪在地上，双手被黎沅压在后背，连忙过来给他带上手铐。

黄毛灰头土脸被押解到警车，又来一辆警车，警察招招手，转过身说：“二位，麻烦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就这样宋娴目睹了黎沅打架的过程已经有了第一次上警车的经历。

车里无话，宋娴做完笔录时看见黎沅已经在椅子上，对她招手，宋娴小跑过去，先看他有没有受伤，刚才担心一路。

身上的血迹看着触目惊心，黎沅再三强调都是黄毛的血才算结束。

刚才那个警察走过来，对他们说明情况，那个黄毛赌博欠下一屁股债，债主追过来又是打又是踢，黄毛被欺负的狠了猛的一推债主撞到门上当场去世，黄毛慌了，赶紧往外跑。

宋娴抓住黎沅的胳膊，紧张兮兮的问道：“那个孕妇呢？怎麽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