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爷子沉声坐在那儿,他身上穿着一件唐装棉袄,静坐了片刻,谁也没有说话,连向来会调和的宋轻扬这一刻都沉默了。他望着陈湛北,眸子不易觉察地暗了几分,不复往日般的温暖。
晨曦心里就像压了石头,她紧了紧手,陈湛北会意。两人同时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当他们快要买过那道门槛时,后面传来老爷子沉沉的声音,“晨曦——”
晨曦的心顿时七上八下的。
“路上注意安全。”老爷子的目光落到她背影上,最终只说了这一句。
晨曦死死的咬着唇角,终究没有回复他一个字。
这个年注定过得不开心。
车子疾驰在高速公路上,晨曦一直望着窗外,眉心深深的蹙着。陈湛北在这个问题上,他不会替她作选择,无论她的外公外婆是谁,都不重要。她开心还是最重要的。
晨曦呼了一口气,慢慢转过脸来,“看着他那个样子,我真的有些舍不得,可是——”她顿了顿,“我始终无法平静的面对他。”她抓了抓头发,“你明白吗,就像如果有一天我爸突然对我好了,我总觉得太不真实了。”
陈湛北恩了一声,脸色也渐渐淡去。
晨曦望着他的脸,“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还在发烧?”她正准备探手,陈湛北早已洞悉了她的心思,微微撇开脸。
“没事。你坐好!”
晨曦不依,抓住他的手,“你在发烧!”她皱着眉望着他,又气又舍不得。
“赶紧靠边——”晨曦不能由着他这样,她等着杏眼。
“这是高速。”陈湛北语气有些严肃。
晨曦默声,没一会儿,她说道,“还有二十分钟,前面有个高速休息区,到时候换我来开,不然,我就喊宋轻扬回来送我们。”她一字一字的坚持着。
陈湛北没再说话。
等到了休息区之后,晨曦坐在驾驶位上。陈湛北半靠在座椅上,额角沁着薄汗。
“你放心好了,我的技术很好的。当初我和小西一起考得驾照,路考我考了三次才过的,绝对没有作弊。”晨曦振振的说道。
陈湛北扯了扯嘴角,“你最后一次考试那会儿,冷西不是还拎了烟酒去的。”
“那是因为考过了,她替我谢谢教练的。”
陈湛北眯了眯眼,弯下了腰找什么东西,翻了一会。
“你要找什么?”晨曦问道。
“没什么。”陈湛北轻轻回到,他蹙了蹙眉,“退烧药在哪里?”
“我放到了便携箱里了。”
陈湛北的脸色变了变,眸色暗了几分,“昨晚上轻扬陪你过来拿退烧药的?”
“嗯。怎么了?”晨曦侧过脸反问道。
陈湛北的身子微微一僵,“他的打火机落下了。”他不甚在意地捏着那个打火机,心里波澜起伏,撇过脸努力按捺住一切。
“专心开车。”陈湛北提醒道。
不知何时外面又飘起雨滴来,滴滴答答的打在玻璃上。
“怎么又下雨了,这才大年初一,都没有好太阳。”晨曦捏着方向盘,嘀咕道。
不多时,天空就像挂上了一道雨帘,雾霭茫茫的。她越发的开的小心翼翼。陈湛北一直闭着眼靠在那儿,似乎很疲惫。
晨曦看了眼导航,这时候正好有辆车变更车道过来,她下意识的踩了刹车,结果车胎打滑,一瞬间她的心都提到喉咙口。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看到陈湛北猛地一把拉住她的身子。
一股子力量重重的袭来,晨曦只觉得想是玩蹦极一样。车子直直的撞上了护栏,而后面的车子紧接撞上来,一浪接着一浪。
她感觉到额角有湿热的液体划过,像沉年铁锈一般。
在她失去意识的时候,她听到耳边一个声音,“不怕,我在。”
陈家这个新年过的很冷清。徐和平没有过来,陈湛南自然留在家里。陈母从S市回来之后一直郁郁寡欢。无论陈父怎么说,陈母始终提不起精神来。
一个孩子,就让整个家沉寂下去。
“你去给湛北打个电话——”陈母催促着,这个小儿子就算和她有隔阂,可到底是她亲生的。
陈父抿了抿嘴角,“不是说去了朋家吗?你放心好了,那孩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陈母叹了口气,“晨曦这才出了月子,就带她去那种地方,这不是折腾吗?”
陈父没回话,如果你能早点放下,能多给晨曦那孩子一点关爱,或许,这个年就不是这样了。如今的死结,该如何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