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雨在这里生活了三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开的馄饨店。她从小就爱吃馄饨,嘴巴也叼。
小店不起眼,店里摆着三五张折叠桌,墙上两边挂着电风扇,空间狭小。
许博衍找了位置,两人坐下来。不一会儿,馄饨下好了。
碗里冒着热腾腾的白气,汤上飘着些葱花。
她尝了一口馄饨,又鲜又嫩,味道不错。
朝雨抬着头,看着对面的他。“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馄饨店的?”
许博衍:“来之前听大熊说的。可惜一直下雨,没时间过来。”
朝雨喝着汤,慢慢消化他的话。半晌,她问道:“那你之前准备带我过来吗?”
许博衍笑了笑:“现在不是带你过来了吗?”
朝雨扯了扯嘴角:“那不一样。”她盯着他,逼着他说答案。
许博衍幽幽地说道:“准备看你表现的。”
朝雨切了一声。
回去的路上,许博衍接了一个电话,许剑峰打来的。
许剑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许博衍:“明天。”
许剑峰:“晚上回家吃饭。”
许博衍默了片刻:“不一定能回去,有些事还没有结束。”
许剑峰语气一变:“阿衍你就忙的连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许博衍抬首望着远处:“爸,你以前不也是这样吗?”他妈妈把饭热了一遍又一遍,总等不到他回来。
“阿衍——”明明是想见他,怎么说着说着又吵起来了。
“爸,我还有工作。先挂了。”许博衍神色微沉,陷在回忆里。小时候他很骄傲,自己的父亲是一名军人。别的孩子学习游戏都有爸爸陪,他永远只能是妈妈陪伴。无论是开家长会,还是他生病,都只有他妈妈的身影。妈妈总是安慰他:爸爸是英雄,他的职责是保护宁城所有的人。阿衍,我们要支持爸爸。
后来,母亲意外身亡,他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有来见。
许博衍摸了摸口袋,动作稍稍一顿,又把烟盒放回去了。
他一直不知道,母亲和父亲结婚这些年,到底幸不幸福?而这个答案,他这一生都不会知道了。
朝雨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她想到了席哲说的话。他和他的父亲关系紧张。
许博衍侧首:“明天大家都要走,今晚他们在河边举行篝火晚会。想去看看吗?”
朝雨忙不迭地点头。
“走吧。”
他走在前头,背影嵌在了夜色中。朝雨看着他,有种落落的悲伤。
两人来到河岸边。空地上已经围成了一个大圈圈,中间点着火把,火焰熊熊燃烧着。
大家拍着手,唱着歌,一片热闹。
几个学生冲他们挥挥手:“许队、班长,这儿——”
朝雨笑嘻嘻地过去,和他们说着话。培训班的男学员这次也是给力,一直坚持到最后。
“班长,你怎么又回来了 ?”
“报社安排。”
“喔,我们还以为你是专程来看许队呢。”
朝雨:“……”有这么明显吗?
歌声一阵一阵。这会儿大家唱的是屠洪刚《精忠报国》,很应景的一首歌。
朝雨五音不全,这歌也能哼上几句。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
来贺
……
一眨眼,许博衍就不知踪影了。朝雨在人群中搜寻着。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起来,她一看竟是席哲打来的。
“喂——”
“朝雨,你还在宁大吗?”
“在啊。”
“我哥也在?
“在。怎么了?”
“我奶奶她老人家担心,让我过来看看。”其实席家人觉得他无所事事,让他过来帮忙的。席哲自然不好意思说,他看着导航,“我到了再给你打电话。”
挂了电话,朝雨去找许博衍。找了一圈,才在大柳树下看到他。
他靠在那儿,指间夹着烟,烟火闪闪灭灭。烟雾缭绕,他那一双眸子藏在缥缈的烟雾后,看不清情绪。
朝雨深深地陷在那儿,如果直觉没有错的话,许博衍此刻似乎不开心。他好像一直心里藏着事儿。
朝雨轻轻走过去,许博衍的目光扫过来。
她问:“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她掐着手里的矿泉水瓶,吱吱作响。
许博衍回她:“抽烟。”他看着她,小姑娘的眼里一片澄净,含着喜悦。她的身上永远带着阳光,满满的活力与热情,和她在一起,你都会不自觉地受到影响,心情都会畅快起来。
这些年,许博衍一直在自我放逐。除了工作,他什么都漠不关心。他和许剑峰相互冷暴力。他觉得他这一辈子都会孤家寡人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