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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园月+番外(134)
作者:鹅儿水 阅读记录
都说二十年来如一梦,可这场梦,未免太残酷,太凄厉了。烟湄回想起来,眼泪牵线似的往下落,她已濒临绝境,已痛不欲生,再也活不下去了。
儿媳妇毫无畏惧地坐在不远处,烟湄知道那是个很懂事的姑娘,于是招手道:“你摸摸我的手……孩子,你摸摸我的手……”
王颐轻轻把手搭上去。
烟湄又说:“你不要嫌弃我,我原来也是很漂亮的。如花容颜,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
王颐点点头,说:“您现在也很漂亮。”
烟湄吐出一口鲜血来,白色纱幔帐子紧紧攥在手里,王颐知道,她应当是极痛苦,极需要解脱的。
“您还有甚麽话要交代的?子陵人不在重庆,爸爸我已经着人去请了……”
烟湄越发急促地喘,只是摇头。她并不想见任何人,她的丈夫,儿子,她一生痛苦的根源,她恨他们,到死也不能原谅。
王颐并没有流泪,只是感觉到一种平静的悲哀,她总觉得,自己的下场也绝不会比娄烟湄好到哪去。哪怕严子陵现在还没有走上他父亲那一条路,然而一个男人要想堕落,又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的。
“把烟膏子拿给我。”烟湄闭眼道。
王颐听话地举起烟筒,刚准备往玻璃灯罩上放,烟湄又发话了:“再端一杯莲花白。”
“只有红酒,您要么?”
烟湄点点头。
喝了酒,吃了鸦片膏,王颐照常服侍婆婆睡下。唯一不同的是,她再也没有醒来。
严家又要报丧了。
王颐打开房门,摆在她面前的是一条深不见底的甬道,深一脚浅一脚地在上面踩着。还是那句话,民国二十五年冬,月亮抿成一条细线,像旧时富贵人家做衣裳使的银缂丝,很好看。
王颐闷头往前走,到门槛处方停,她奋力抬起一条腿往外迈,身子却怎么都不听使唤。
槛花笼鹤,不就是这样么。
她痴痴笑了几声,而后,重重跌了下去。
严太太的丧事很快就过去了,子陵并没有回来奔丧,所有的事情一股脑扔给王颐。为这件事,他们夫妻还吵了很大一场架,王颐认为丈夫实在不够孝亲,失去生命的那个人,毕竟是他的生身母亲,人死了,做子女的怎么可以不闻不问呢。
严子陵则在南京忙得天昏地暗,他这个人是很有忧患意识的,陪着市政厅那一群人操心前线战事,还混了个不大不小的官阶。王颐催他赶快到重庆,他却总惦记着救亡图存。
王颐真的很生气,她觉得严子陵太不是东西了,把孤儿寡母扔到一边,自己家里的事情都一团乱麻理不清楚,他还要去兼济天下,实在可气。
子陵却只在电话那一头哀求着说:“等这边局势好一点,我一定过去找你们。”
王颐抱着女儿听电话,荦荦听出她父亲的声音,还不住唤:“爸爸,爸爸。”
子陵听见荦荦的声音,一颗心更是拧成一团。
只不过王颐气昏了头,她不许荦荦说话,又气愤道:“现在是甚麽时候了!你才想起来要肩挑大义!严子陵,你有没有考虑过我过得有多难!”
说完,她就扑秃一下挂了电话。
子陵寂寂然放下电话线,忽而就想起娄烟湄年轻时温柔慈爱的样子。再怎么面目全非,那毕竟是生养过自己的人,是母亲,是不可分割的一半亲缘。所以还是很伤感的。
子陵双手抱头,呜呜哭了起来。
丧事过后,王颐又开始着急伊文的婚姻。腊月初,她请了王太太并一众年轻人到家里做客。
虽存了相看的意思,场面上的事情却也不至于太露骨,除去王颐娘家的兄弟姊妹,还有锦如夫妻跟卢照夫妻,对外只说是亲戚旧友们一道坐坐,消遣闲暇。
下帖子的那天恰巧孟瑛也在,卢照知她一向没有机会参加此类聚会,问了她的意见后,便提前跟王颐打招呼,说多添一个客座。
王颐那时候满脑子都想着伊文跟那个姓柴的小少爷,余下的人都不过是凑数,根本没往心里去,卢照的话,自然爽快应允。
只不成想,这样两下里的无心之举,竟敷演出一段惊奇故事来。
第57章 .月莹
锦如还是为着婆婆的死才赶来重庆的,刚到没几天。卢照见她的次数不多,见了面打招呼还有些恍惚。倒不是为着锦如和秋原那一桩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是锦如的变化着实惊人,她原来是十足娇气的,现如今在王颐身边站着接待客人,却是长身玉立,一派从容。
就是秋原,也免不了暗自吃惊。
严家的房子一如既往的宽绰,庭院里既有戏台,也有能跳舞摸牌的地方。男人们大多在听戏,秋原总还是要过去露个脸、客套一二才像话,剩下卢照挽着孟瑛,一时倒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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