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无人过境+番外(73)
作者:陆归 阅读记录
“你站门口干嘛呢?”
陈斐穿着摇粒绒睡衣,脚踩他的棉拖,拎着塑料袋走上前来,塑料袋里装着矿泉水、洗衣液和沐浴露。她举起手:“好重。”
盛嘉实的脸色极差,陈斐察觉出不对,小心地走过去。“你在做什么?”
“以为你走了。”
这话说得艰难,因为承认害怕、承认脆弱、承认在意,本身就是很难的事,他们学习十年,才勉强做对功课。一道温暖的河流从心脏深处流出来,慢慢地流向全身,陈斐弯腰放下购物袋,鼓起勇气,轻轻抱住他。
“我很饿。”
她从来没这么饿过。身体和头脑都在大声疾呼,渴望走进一间温暖的房间,渴望摄入米饭、猪肉、热汤和蔬菜,渴望和盛嘉实肩并肩坐在一起,然后共享晚餐。
第28章 . 可以放放
陈斐身上的疹子在盛嘉实严格执行清淡饮食策略一周后陆续消退,只留下淡淡的疤痕。她借着洗完澡的浴室余温站在镜子前观察自己的:最近疏于锻炼,目前身体很有横向发展的趋势,加之红疹留下的印痕,变成芝麻大饼指日可待。
盛嘉实在外面敲门:“你在里面半小时了。”
“才半小时嘛。”她大喊,对着镜子严肃宣布,“等我找到工作,就恢复运动。”
前段时间顶着猪头脸没法出门,陈斐每天蹲在家改简历、和之前认识的猎头和同行打听消息,连面试都不知道该约到什么时候,只觉得像被关在透明玻璃瓶里,施展不开手脚。好不容易能见人了,偏偏又碰到年底招聘低谷,几家意向公司都陆续冻结了流程,连猎头也劝她:“现在市场比较冷,到明年三四月会好点,金三银四嘛。”
她不信邪,陆续自己又投了几家公司,到十二月中旬依然没什么实质进展,才真的慌了起来。盛嘉实每天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只觉得身边躺着一台滚筒洗衣机,半个晚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他劝她:“你现在没有房租压力,手上又有存款,着急什么?”
“我不急。”说着凑上来抱住他的胳膊,恶人先告状:“我要睡觉了,你别说话。”
过了一个礼拜,两个人晚上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盛嘉实把手搭在她背上下意识地摩挲,忽然摸到一个小疙瘩,撩开衣服一看才发现她后背长了几颗大痘,还是着急上火了。
他还以为她真是不在意了,没想到是火往心里发。早该想到的,陈斐怎么可能不急?这就是她的性格。
陈斐趴在床上,盛嘉实一边给她抹药,一边问:“你现在面试计划怎么样?”
她莫名心虚:“我以为你不爱听呢。”
“我是想劝你别太劳碌。手上有存款,一段时间不工作也没关系。”盛嘉实小心地摸摸她后背的大泡,“但你这头驴吧,不拉磨是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的的。”
她笑起来:“骂谁呢?”
“看过魔戒吗?你就是咕噜,没有魔戒你会发疯的。”
“欠揍是吧?”
到元旦前,陈斐手上有两家公司已经走到最后一轮面试,等节后回来再推流程,但正式的offer依然一个都没有。换而言之,她依然是实打实的无业游民。
然而新年还是要过的,并且出于一种辞旧迎新的心态,今年她还琢磨着得好好过,于是放下电脑问盛嘉实:“元旦去哪?”
他正忙着准备年前最后一次汇报,从电脑前抬头掐指一算:“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的,我爸和我已经三年没说话了。”
热带的岛屿很好,此前他们每一回去海边,都阴差阳错地撕扯起来,她真想安排一次顺顺当当的海边旅行,一雪前耻。只可惜出行时间已经太近,陈斐看了半天机票,只得不情不愿地承认,海边旅行还是奢侈了点,并不适合目前身为无业游民的她。
她突然灵感迸发,从床上跳起来:“要不去我家吧?”
“信川?”
“回我老家。”
钱方园的辞呈递得比陈斐更早。她是个多心多疑的性格,辞职前一想到裸辞的风险,譬如简历空白、现金流中断,就焦虑到整晚都睡不着觉,没想到真辞了工作,最大的一件心事没了,睡眠质量反而显著上升,一晚睡到自然醒。
“这个工是辞对了。”她对柳茜茜说,“我觉得人人都需要有这种裸辞的体验,卸下脖子上的牛犁,体验快乐人生。”
柳茜茜婉拒:“谢谢,我体验过了,离婚就相当于裸辞。”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正走在火车站的月台上。这是陈斐的老家,一个早年因纺织工业发达而出名的城市,被陈斐无情地评定:这地方除了买袜子便宜,没别的优点。钱方园还以为落地就会看到纺织工厂的大烟囱,然而时光飞逝,她口中荒凉破败的工业小镇已经变成了城市副中心,火车站旁高楼矗立,商场外挂着奢侈品牌代言人的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