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哥呢?他不可能只留下一把刀就凭空消失了吧?”哪怕事实残酷,如景也不相信寻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凯维抹了一把脸,抬头看了眼天色,“如果你们不避讳,我想我们可以去趟义庄。”
“义庄……”如景自是没什么好避讳的,却免不了疑惑,“匪人的尸体有何问题?”
“去了便知道。”凯维特意看了看阿勋。
如景推推神色呆滞的阿勋,“你还好吧?”
阿勋木然的望着她,诚实道:“我的心乱糟糟的,说不出来自己好还是不好?”
如景心疼的捏捏他冰冷的手,“累了的话,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阿勋整了整呼吸,“不用,去义庄吧。”
一行人下了山,凯维领着他们走进临时搭建的营地,所谓“义庄”亦不过是一顶简陋的帐篷,守卫的士兵见到凯维马上躬身行礼,他挥手遣退他们,撩开门帘,“请。”
阿勋和如景一前一后进入,凯维放下门帘掏出布巾递给他们遮掩口鼻,潮湿闷热的帐篷内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
土匪的尸体横七竖八停了满地,凯维说:“大部分人的头颅已被割掉,我命人或埋或烧了,余下这些算是全尸。”
阿勋攥着拳头别开头去,他无法原谅那些发动袭击的人,更无法原谅在背后指使这一切的“那个人”!他根本就不屑那些所谓至高无上的权利,何况是掠夺得来的?他从来不知道当爱变成恨会让人那么痛苦,那么心如刀绞,如果可以他宁愿被刺杀的人是自己!他本来就是多余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他的存在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如景偎近他,拍拂他僵硬的背脊,希望他别太自责……悲剧发生了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把错全揽到自己身上也没有任何帮助。
凯维当向来文弱的王子殿下不堪忍受,布巾下咧嘴冷冷的笑,接着说:“麻烦二位留意看尸体上的伤口。”
如景依言仔细查看,死尸大多双目鼓凸,模样极其扭曲且狰狞,仿佛死前受到什么巨大惊吓,因此一个个死不瞑目。
“他们身上几乎都没有伤,致命伤全在头部范围之内。”如景越看越好奇,禁不住弯下腰伸手去碰尸体。
“如景。”阿勋拉住她。
凯维见状摘下佩剑将一具尸体的脑袋顶偏,露出颈脖上的血洞,“左掌宫好眼力,这些人无一列外均是扎中头部一箭毙命,快狠准,手法利落,伤口整齐干净,他们的衣服都没有溅上血污,可谓高手中的高手。”
“大哥手下有这样的用箭高手?”
“不是我们的人干的。”凯维解释道,“清理土匪尸体的时候,很明显的区分为两类,一类经过搏斗致死的略过不提,另一类全都身首异处,伤口和这些一样整整齐齐,一刀割下,毫不犹豫。”
“这意味着什么?”如景莫名振奋,阿勋跟着双眼一亮。
凯维则反应平平,淡道:“陛下有可能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救走了。”
“为何是‘身份不明的人’?”阿勋敏锐的听出其中蹊跷。
“那名用箭高手行事非常谨慎,事后取走了所有的箭,这般不留痕迹摆明了不愿泄露身份。”
“……”阿勋讶然。
然而如景才管不了许多,径自雀跃的低呼:“所以,大哥没有死,对不对?”
凯维没她那么乐观,“我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到处打探陛下的下落,但那群人却从未出现,哪怕只是捎个口信也没有。”
如景马上反驳:“也许大哥重伤昏迷,没机会表明身份,他们无从知晓,怎么给你捎口信呢?”
凯维说:“就当陛下昏迷不醒,就当他们对陛下的身份一无所知,可有人受伤总归需要医治,我将摩罗撒所有医馆都寻访遍了,没有任何一家接诊过外伤病患,药铺里的外伤药同样无人问津,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也许……也许他们随行有懂医术的呢?”如景自己说着说着底气开始不足。
“往好处想当然希望如此,若往坏处想,是否陛下已经重伤不治……”
阿勋面无血色的喝止凯维:“别胡说,大哥绝对没有死!你也看到了,那些人杀人的手段凶残毒辣,岂会带走一个将死之人?太不符合情理了。”
凯维气极,吼出心中深埋的隐忧:“那怎样才算得上合情合理?像他们那样的人,既是甘冒风险救走陛下,若为求财,皇榜上悬赏万金,焉会有赏不领?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究竟为着何种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