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勋和如景对视一眼,如景说:“我们下去看看。”
进入山谷处驻扎了一队兵马,封住了前后的通路,整个山谷看起来既阴森又萧瑟,山风吹来让人感到凄凄冷冷的,仿佛死去人们的魂魄仍然留在这里久久不肯散去。
两个士兵拦下他们,“这里不能走了,你们绕道吧。”
阿勋眺望着前方显得心事重重,如景问:“军爷,谁是你们掌事的?”
士兵一听刚要呵斥,没想到她接着又问:“是凯维吗?”
“大胆,竟敢直呼大将军名讳!”士兵边呼喝边暗暗上下打量眼前两个样貌出众的男女,心想普通贫民绝不敢靠近这儿的,可身份尊贵的人亦不可能不带随从贸然来这儿,他们究竟何人?
阿勋微微皱了皱眉,掏出一块玉佩递过去,“请将此物呈给你们大将军,他看了就明白了。”
兵士们互相看了看,将信将疑的接过,“你等着,若有意叨扰,仔细军法处置。”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凯维策马赶到,在扬起的尘土中飞身下马,疾步冲到阿勋面前抱拳行礼,“末将拜见殿下。”
“大将军不必多礼。”阿勋抬抬手。
凯维刚直起腰,不料看清了阿勋身边所站之人,当即难以置信的瞠大双眼,“左……左掌宫……你,你没死?”
左掌宫是当年上王封赐的女官官职,有名无实的虚衔,意在将她纳入宫籍,此后她的婚嫁惟有王族指定,算是给王储立妃铺路。
“见过大将军。”如景屈膝行礼,表情淡淡。
凯维仍处于惊讶当中,忘了官阶高低,身份尊卑,直接低呼道:“你这……到底怎会回事?”
阿勋佯咳一声,“大将军,有话边走边说。”
经提醒凯维终于反应过来,发现两旁还有两个吓得面如土色,趴地不起的士兵,连忙下令:“听着,今天所见所闻一个字不许提,违者杖毙。”
“是!”
随后凯维目光灼灼盯了如景一眼,才向阿勋恭敬道:“请殿下跟我来。”
一路走进幽深的山谷,两边高陡的崖壁险峻的耸立着,徒留头顶的一线天压迫着人们的神经,如景感到阿勋浑身变得僵硬,细微的呼吸间气息开始不稳,恐怕他已在做最坏的设想了。
冰冷的手忽然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阿勋楞楞的垂首看去,如景的小手包着他的大手,将关怀默默的源源不断的传输给他,心头顿时热热的,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反手把手指与她扣在一起,掌心贴掌心,浅浅的笑意爬上了嘴角,映亮了他温润俊逸的面孔,如景回以柔和笑容,一切尽在不言中。
前面走着的凯维无意间回头瞄见这一幕,一丝冷硬划过眼底。雾如景,大祭司的掌上明珠,上王和王太后最为属意的王妃人选,若不是因为吉纳突起战事,还是王储的陛下挂帅远征,无法如期完婚,否则她早已是泽彼王后母仪天下了,真是造化弄人,陛下做梦也没想到,平息了盟国的叛变,回来迎接自己的却是弟弟与准王妃的“叛变”!
渐渐的山路边出现了散落在地的兵器又以羽箭居多,有些集中堆放在一起,有些还插在石缝中,数量之多可以想见当时的战况有多么的激烈,阿勋倏的收紧了手指,如景安抚的晃了晃两人的手。
又继续走了一段路程,当他们看到一辆已然支离破碎,上面扎满利箭的马车时,阿勋沉重的吐了口气,那一滩滩明显的血迹,浓郁的血腥味,即使尸体早被抬走,但尸横遍野的景象就这么直面的冲进了他的脑海中,他再也无法忍受的停下了脚步,如景赶忙扶住他的臂膀,担心的问:“你没事儿吧?”
他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他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内心涌起的不适。站在前面的凯维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说:“这里还不是最恐怖的地方,我觉得殿下您得考虑一下,要不要跟我上山去?”
如景说:“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也好。”凯维随口一应,往地上的大石头上坐去。
如景明白有些事情得跟他交代清楚,于是放开阿勋走向凯维,“我的确还活着,当年跳崖后跌落大海,被海浪推到岸边,捡回一条命。”
凯维恨声:“为什么这么做?你可知道陛下为此背上了夺妻害命的骂名,一直有大臣上疏谏言弹劾陛下,我远在吉纳都能时不时听到些流言蜚语。”
如景闭闭眼睛,“我也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