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雪加大,狂风卷着雪花横扫遍野,强劲的气势誓要将屋顶掀翻似的,元御医一打开门差点被茫茫风雪吹得倒退一步,他抓住门框发现立在门边已满头满脸覆了层白雪的小姜儿,“你怎么不去躲躲,冻着怎么办?”
郡主未脱险她哪里敢离开,急忙问:“郡主如何了?”
“施了药,现已平安。”元御医看看天色,“风雪太大了,庙里简陋怕影响郡主养病,必须马上回宫。”
“好,我这就吩咐备马。”小姜儿撒开步子就走。
元御医揪住她,“你进屋收拾收拾,我去叫车夫来帮忙。”
小姜儿感激的看他一眼,然后钻进屋子。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刚接受完救治的郡主,奄奄一息的躺在榻上,本就小的脸蛋几乎被尚未退却的血色封印浸沾,诡异、丑陋、恐怖,榻边的地上放了个盆子,里面俨然装有过半的血水,令人瞧了触目惊心!
“郡主!”小姜儿泪如雨下,跪下来抓握住墨辛冰冷而僵硬的手,其上青筋遍布,枯瘦的五指扭曲的紧扣一起,她边吸鼻子边一根一根掰开,企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因为大雪阻路,墨辛一行回到宫里已快天亮。藏秋阁内灯火辉煌,一夜未眠的贝岚焦急的原地徘徊,等人进来了,她松了一大口气,但看到饱受病魔折磨的墨辛,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几岁,虽然她强忍着但眼眶依然红红的,明显泛出泪光。
安顿好墨辛,元御医过来叩头行礼,贝岚顾不得叫他平身,劈头就问:“今儿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元御医据实以告:“微臣不知。”
贝岚大怒,扬手摔了一只杯子,“不知?人在你眼皮子底下,你莫不是瞎了?!”
“陛下恕罪,这事儿不能责怪元大人,是奴婢没有照顾好郡主。”小姜儿伺候完墨辛,听见女王责骂元御医,冒死冲过来匍匐在地替他说项。
“你用不着急,我自会责罚你!”贝岚没好气的说,“现在,你把昨天郡主吃了什么,喝了什么,看了什么,听了什么,做了什么统统一五一十交代一遍!”
“是,陛下。”小姜儿抹了把眼泪,“昨天郡主一直好好的,晨起上了早课,用过膳便抄写经文,不过……”
“不过什么!?”
“午后,奴婢听闻神庙外面吵闹,一时好奇心起就去看了看,于是看到了苍岌新君,然后回去跟郡主说了,紧接着郡主犯了病……”
她话音一落,贝岚和元御医不约而同狠狠一愕,吃惊过度的元御医甚至忘了礼节,毫不避忌的直呼君主名讳:“迟瑰?!”
作者有话要说:迟瑰大美人儿终于把乃拱粗来鸟~拍手撒花~哟呵呵~~
☆、(六)
“小姜儿,你且退下,其他的也都退下吧。”贝岚定了定神,冷静的将人全部遣退。
元御医却还未从震惊中清醒,一径瞪着贝岚,最近几月真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别说病中的墨辛,就连他都快受不了了。
贝岚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微微抬抬手,“元爱卿起来说话吧。”
元御医恍若未闻,表情呆滞,贝岚没辙,亲自起身扶起他,“迟瑰来使,本是要告诉你的,奈何辛儿突然发病也就没来得及。”
“他来作甚?”
贝岚言简意赅:“结盟。”
元御医眨眨眼,鹦鹉学舌似的重复:“结盟?”
“众所周知迟瑰非皇后嫡出,想要继承大统,不管顺着数倒着数亦轮不到他头上,然而他心思缜密,深谙以退为进之道,玩弄权术的手段又狠辣,最终赢得了王位。不过不服迟瑰的大有人在,指他弑太子篡遗诏,是以名不正则言不顺,若想稳坐帝位长治久安,势必得与他国结盟,寻找靠山支持。”
“所以,他首选北锡……”
贝岚登基前也曾跟迟瑰有过不可言明的“友好”关系,请他帮忙排除异己,虽然每次均银货两讫,纯粹的买卖,但现今贝岚的身份已不可同日而语,这些陈年旧事翻出来可不怎么光彩,迟瑰正是瞅准这点,有恃无恐找上门来,拉贝岚结盟。
贝岚马上推翻元御医的设想,她说:“爱卿应该明白,泽彼的宥连策我都不畏惧,何况小小的一个苍岌?我意外的是辛儿竟然对迟瑰有如此之大的反应。”
元御医默了一阵,冷不防开口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十来年的岁月,很多东西早已深深烙印进生命里融入骨血中,岂会那么容易被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