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楷勾起唇角笑,哎呀,有钱真好,可以享受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密集监护,刚有点动静就有了响应,于是长出了口气。
须臾,窸窸窣窣的感觉进来了些人,他想扭头看看都来了什么人,立刻被阻止,“别乱动。”
这个声音是孔岫,他展眉,嗯,看来她没事儿。
接着一枚脑袋探入视线,全副武装的医生到处检查了一遍,说是再观察一天便能转进普通病房,然后在孔岫的感谢声中撤走了氧气罩,梅楷心里顿时也充满了感激,他舔舔干裂的嘴皮,“我想喝水。”
护士拿棉签沾湿了抹了抹,梅楷不爽的嘀咕:“我要喝水,懂喝水是什么意思吗?”
孔岫说:“你该不会想让我嘴对嘴喂你吧?电影是电影,在这儿就别美了,暂时凑合着吧哈~等你出院我扔你下水库当龙王。”
“呵呵~~”梅楷笑得五官扭曲,他妈的真痛!
“别笑了,跟哭似的。”孔岫从护士手里接过棉签,“我来。”
“哟,怎么你跟个太空战士一样?”梅楷终于得以见到她,结果她也穿着淡绿色的无菌服,戴帽子戴口罩就露着两只红肿如核桃的眼睛,这丫头哭得可够厉害的。
孔岫没好气的翻白眼,“什么眼力见?明显是防毒隔离服,为的就是防你这个烈性梅毒。”
“滚!”梅楷砸巴砸巴嘴,“快来点水吧,我渴死了。”
“渴死也得忍着,知道你挂的尿袋谁给你倒的吗?”
梅楷调侃道:“能让孔二小姐帮我把屎把尿,我老梅这辈子值了。”
孔岫没说话,眼窝湿湿的,拿着棉签用力戳他,梅楷唉唉叫:“诶,诶,诶,这会儿是谁没眼力见啊?瞅准咯,仔细伤到我性感的烈焰红唇……”
“靠,比恶心你老梅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孔岫简直无语凝咽,但涌在嗓子眼的酸涩淡去了不少,果然,人活着最重要。
姑姑一得知梅楷醒了匆匆的跑来,由于ICU里不能呆太多人,孔岫先离开,姑姑见梅楷的小眼神追着人家姑娘的背影不放,捂着胸叹息不已,“别看了,墙都烧穿了,你就那么喜欢她呀?”
梅楷仰着脖子冲天傻笑,“喜欢有什么用,她又不稀罕。”
“嗯,她敢!”发现梅楷疑惑的看过来,姑姑补充道:“我是说你要模样有模样,要钱有钱,没哪点输人的,她敢不稀罕,除非脑子被驴踢了。”
梅楷咧嘴,“哎……貌似她也要模样有模样,要钱有钱,各方面条件跟我不相上下,再说她呀主意大着呢。”
“噢,她主意大怎么了?你还为了她差点送命不是,单冲这点有良心的都不会扔下你不管。”
“姑,你这话我不爱听,如果她是因为我受伤了才答应跟我,那我宁可不要。”
姑姑有点急,她老侄儿的脾气她最清楚,别看平时流里流气好像事事漫不经心,认真起来又轴又拧巴,往往把死人气得蹦出棺材再活五百年,“她主动提出来愿意跟你,你要不要?”
“那敢情好,只要她点头,我立马拉家去。”梅楷顺着姑姑随意这么接,其实心说有这等好事儿的话,多躺几回车轱辘也心甘情愿了。
姑姑偷偷瞄了眼他瘪平的左腿,不禁红了眼圈,等他身子恢复了些能动了,这事儿瞒不住的那天,不晓得会咋样?
坐在门外家属休息区的孔岫目光呆滞的盯着窗外的炎炎烈日,受高温炙烤的树叶蔫里吧唧的耷拉在枝头,知了连成片此起彼伏的吱哇叫得欢实,就好比她的这个夏天一样过得那么不平静。
回忆起当初她和梅楷巧遇重逢的情景——他帮她躲过“陈世美”的“追杀”;他误会她跟“陈世美”有一腿还吃醋;后来他爆“陈世美”的丑事儿替她报仇,现在又为救她被“陈世美”撞残废……那时的自己怎么就那么不安分?又不是年少不知愁知味的人,还硬帮朋友强出头,惹了不该惹的人,不然也绝不会连累他,害他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肖韧骂她做,真没骂错,她的确太他妈做了!
“没关系,只要我的腿没断,总有一天追到她。”
曾经的信誓旦旦却一语成谶,孔岫把脸埋进双掌,压抑的呜呜哭了起来,为什么在我们最美好的时候,我没有及时抓住你呢?难道这就是上天给她的惩罚?
ICU的门无声滑开,梅姑姑疾步走出来,迎上一对面色阴郁的中年男女,含着哭音道:“大哥,你总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