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楷眯眼,“怎么着?你还有功夫开玩笑?赶紧去给我干活儿!”
“得,随便说几句别急眼啊,我这就去干活儿。”孔岫嘀咕着老老实实站起来走出去,昨天小黑走得匆忙,交接的时候塞了一大堆东西给她,起初没在意,这会儿瞪着桌上满满当当的文件,她耷拉着头唉声叹气,完蛋了,整理完这些估计头发都要白了。
梅楷隔着玻璃墙也在叹气,一看表时间不多了,赶紧穿上外套,接着打内线叫另一个助理顶替孔岫陪他出席记者会,想想刚才她说得没错,是得冷藏冷藏一下她,这女人实在太能惹事儿了。
“待会儿别乱溜达,跑娱乐这条线的记者最会见缝插针,要被他们逮着你,有你受的。”梅楷临走前特别交代她。
孔岫撅嘴,“哟,您不是说不许离开三米吗?您这一走咱离您可不止三米了。”
“滚!”梅楷差点拿手上抓着的领带抽她,“中午我和文化局的几个领导有饭局,你先跟着企宣部的人到剧院去帮忙,记着你只能在后台这块区域活动。”
“喂,你当我是犯人啊?”孔岫不乐意了,成天这么被管着,她不疯了才怪。
“自找的怪谁?”梅楷冷哼一声,迈开长腿赶记者会去了。
孔岫对着他的背影张牙舞爪了一下,突然又觉得幼稚,于是悻悻的缩回位子上埋首文件中。
话剧团算是她的革命根据地,打出社会起第一个挖壕沟、堵抢眼的地儿,团里的人都很熟,但不会因为跟她熟就不会在背后戳她脊梁骨,当年发生那事儿的时候他们全看在眼里,还分了两派,一派同情她一派赞成洪家勤,同情她的无非觉得她一个女孩儿被人抛弃,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可怜,赞成洪家勤的自然是觉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应该!
现在绯闻铺天盖地的袭来,原本同情她的那派人好像猛的恍然大悟了,哦,怪不得当初洪家勤做得那么绝,敢情孔岫的底子这么不干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孔岫清楚这票人背地里怎么议论自己的,切,嘴长在人家鼻子下边,爱说什么由他们说去呗,她才懒得管,但是有人坐不住,看不惯,钟文百忙里抽身找到她,盯着她吊儿郎当,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真真哀其不争,“我知道你嫂子过会儿一定要抓着你狠狠爆啐一顿,所以提前过来把话说了,这事儿闹那么大你还不避着点,还跟痞子逛大街似的到处瞎溜达,明明是个人精,这种时候怎么那么不懂得保护自己呢?”
“靠,就算我现在刨一坑把自己给埋了,你以为就万事皆休了?姑奶奶我人正不怕影子斜,什么没做过我避个鸟!”孔岫丢了块口香糖到嘴里嚼,翻着白眼很不耐烦。
钟文赶着开戏没多少时间跟她耗,他说:“你尽管折腾吧,你指着天塌下来自有个儿高的顶,你主意大,但你替肖韧想过没有,那孩子为了你的事儿整一天没吱声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演出对他意味着什么,你这个当人家经纪人的不会不清楚,孔岫……哎,我不稀得说了,我走了。”
钟文一桶凉水浇下来可把孔岫浇醒了,她用力敲自己头,“卧槽,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嗷~再次深情问候害我那人他八辈祖宗!”
果然钟文说得一点没错,转头寇子就来抓她了,一路提溜着进了偌大的休息室,演出前正在忙碌准备的一干演员和工作人员几乎把休息室吵翻了天,人来人往灯光刺眼,寇子用脚踹开里间的小门,拽孔岫进去,她临进门前远远瞄到了肖韧,那孩子阴沉沉的坐在化妆台前,不管旁边如何闹腾,一个人径自神情飘忽的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孔岫挡开寇子扫过来的手,用嘴型说:等一会儿任你宰割。然后掏出手机捣弄了一下,不久见他拿起手机查看便满意的笑着关上门,真诚面对某人极其凶残、极其没有人性的……“关怀”。
肖韧点开收件箱,一张装嫩装可爱,在嘴边比了个“V”,笑得特没心没肺的脸占据了整个手机屏幕,下面有两个字——加油!
他默默的无声的笑了,刹那春风又绿江南岸,二月风光浓似酒,帮他化妆的化妆师都看直了眼,张开了嘴巴,而他却忽然站起来焦急的四下张望,涌动的人群里没找到想找的人,但他知道她在这儿,躲在某个角落注意着自己……
“肖、肖韧……那啥,我还没化完呢。”化妆师拎着粉扑可怜兮兮的说。
肖韧闻言赶忙收敛心神,重新坐下来,含着隐隐的笑意说:“哦,不好意思,你请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