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韧关上门,紧紧的攥着手里的钥匙,一步步跟着钟文往楼下走,“Z”型的楼梯这几个月他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趟,从来没觉得这么冗长,却又那么快的走完了……
梅楷的助理绰号小黑,人如其名黑不溜秋,见他们出来主动接过行李放入后备箱,钟文拉开车门推了肖韧一把,他低头坐进去,挪着身子趴到窗口望着外面,小黑跟钟文交换了一记无奈的眼神,随后两人一前一后的上车,钟文笑着提议:“待会儿到了新家,我露两手整几个下酒菜,咱们哥几个喝一杯。”
“好啊,乔迁嘛,是得热闹热闹。”小黑附和,笑呵呵的发动车子。
肖韧不言不语,随着车子的移动转眼出了小区,上了大马路,风景逐渐转为陌生,陌生的高楼大厦、陌生的灯红酒绿、陌生的人潮汹涌,城市的绚烂繁华晃花了眼,眼眶涩涩的有点痒,他使劲的眨了眨,神情不觉间流露出犹然的迷惘,仿佛当初第一次踏上这块土地,一下不知该何去何从。
学校一毕业他几乎立刻就决定上这儿来,因为这儿有一个他这辈子最想超越的人。他曾经是他的榜样、他的信仰,然而猝不及防的,“榜样”轰然倒塌了,“信仰”也俨然成为笑话一则,他的世界早在母亲离世以及他母亲插足前破碎了,他恨,恨的不是他,恨的是自己的天真。
或许“超越”又是一次自不量力的自以为是,不过仍然想去证明,证明他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干一番事业,不用老听着大人们说他如何如何优秀,你要如何如何虚心学习,永远像只追在他后头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怀揣着一份期盼,他开始寻找出路,拜钟文为师纯属出于对他才华的仰慕,不料生活的窘迫让他意外的结识了她,一个迷信的结婚狂、粗鲁的女魔头。
她一边端着长辈的架子逼他买菜做饭,一边又跟他抢厕所、抢电视;她一边嚷着要戒男色,一边又耍流氓经常偷吃他豆腐;她一边对他骂骂咧咧,一边又把生日礼物塞给他……真不知道她是他的命还是他的劫?
怎么越来越想要对他依靠
我怎么动了心想要和他一起变老
动了心谁动心谁就输了——by顺子《忘不了》
我会成功的,不止为了超越他,更为了得到你……
小黑的车开过后,街边停着的一辆黑色跑车里,梅楷斜了眼身边的女人,“看够了没有?你要实在放不下,我开车跟上去。”
孔岫拉过安全带扣上,“开车吧。”
梅楷微楞,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难道真错估了她对肖韧的感情?他冷下脸打着方向盘准备尾随上去,谁知孔岫一手拍上来,“你傻啊,谁让你去追他们了?掉头,送我回家。”
梅楷再楞,还是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总之突然有了想吹口哨的心情,孔岫靠在椅子上悠悠道:“你丫犯病啦?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身上带药了么?”
梅楷懒得搭理她,“肚子饿不饿?都这钟点了,干脆先吃饭再回家得了。”
孔岫刚想应下来,手机响了,她摸出一瞅,秦空来电,顿时笑起来,“喂。”
“姐,妹子这会儿可费牛劲儿了,又给您老整了仨,全是我们十六爷压箱底的关系,同志啊要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啊……”
“行,你辛苦,姐知道了,如果成事儿少不了你的好处。”孔岫喜滋滋的挂了电话,随手一指,“诶,梅老板劳驾路边停一停,谢谢。”
梅楷问:“你要去干嘛?疯疯癫癫的?”
“呸,谁疯疯癫癫的?别废话,停车。”孔岫已经准备解安全带了。
梅楷偏头看了看,“这一路都不让停,这么着你要上哪儿我直接送你去。”
孔岫盯着他上下扫视,“你当我二百五啊,过一弯儿右边就能停。”
倒忘了这女人是有车族,“瞧你兴奋的样儿,跟谁约会呢?”
“管得着嘛你?”孔岫拽起包,没等车停稳就推开门,一脚跨了下去。
“别忘了明天上新戏,一早有记者会呢!”梅楷在她身后提醒。
孔岫支着车门回头看他,“你丫该不会像电视电影里演的那么资本主义,要我早上叫你起床,还要亲自上门接你吧?”
梅楷沉思了片刻,“你愿意做得这么周到也不是不可以。”
回答他的是“嘭”的关门声,孔岫撒丫子奔进一间百货公司,她得赶紧去买一身漂亮行头,好好捯饬捯饬,今儿为忙活小刀的事儿,她中饭也没什么胃口吃,一点精气神没有怎么去见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