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这样我心里闷得慌。”梅制犹如困兽在电梯里转悠,“打我记事起,我爸的止痛药不知道换了多少,每次适应新药的过程都很痛苦,偏他又要强,宁可一个人死撑也不愿告诉我们,所以我才发誓要研究出一种最贴合人体的仿生假肢,好比重新长出的腿一样,减少甚至没有排异的现象。”
骆规规说:“我明白,我想你爸爸也明白,所以当你一再拒绝你妈接下公司的时候,他没有为难你,其实他用他的方式在支持你。”
“规……”梅制停下来把她抱入怀,汲取她身上安定的气息,“谢谢你,听你这么说我心里舒服多了。”
“你不要太沮丧,打起精神来,专心照顾你爸爸妈妈。”骆规规轻抚他的后背。
“嗯。”
梅制的家一如想象,面积宽敞,装修豪华,进门一眼就瞧见占据整面墙壁的全家福,大当家梅楷优雅的坐在欧式皮沙发上,右边是美丽高贵的女主人孔岫,左边是开朗阳光的儿子梅制,这般出色的一家子真是羡煞旁人。
可惜现在满屋阴霾,欢乐早已消失无踪。
梅制顾不上招呼骆规规,径自走进父母的卧室,拉开衣柜收捡衣物,骆规规则碍于礼貌不好直接登堂入室,只得去厨房看看有无食材,想说熬煮些食物,然而冰箱里空空如也,连颗鸡蛋都找不到。
梅制拎着旅行袋出来,见骆规规望着锅碗瓢盆兴叹,便笑了起来,“我不在家,他们基本不开火做饭。”
“那他们上哪儿吃?”总不会天天吃外食吧?浪费不说还不健康。
“他们挨家混吃喝,今儿上姥姥家,明儿上舅舅家,不过多半去蹭十六叔和十六婶的饭,可十六叔气性大,常将他俩赶出来就是了。”
骆规规吐吐舌头,“十几年这么蹭下来,谁不发火?”
“我们这拨孩子还小没散落各地读书工作的时候,都在十六叔家吃饭的,习惯了吧。”梅制说着掏出响铃的手机,“喂,老舅……哦,我知道……嗯,我这就过去了……”
骆规规问:“你爸下病房了吧?”
“是的。”梅制点完头又转回卧室。
“忘拿什么了吗?”骆规规好奇的跟过去,站在门口问。
“我妈要在医院陪护,所以也得帮她拿几件衣服。”梅制拉开柜门突然顿住,然后对骆规规说,“你来帮我妈收拾好了。”
骆规规一呆,“我?为什么?”
梅制理直气壮道:“女人的东西当然由女人来拿了。”
大男人主义!骆规规说:“今儿我要没跟来呢?你还不一样得拿。”
“怎么一样?过去通常是我舅妈回来给收拾的,现在有了你,省了我舅妈的麻烦。”
敢情这也是有女朋友的好处之一,骆规规嗔怪的斜他一眼,终于走进卧室,相较于客厅布置的奢华,这里明显家居很多,墙角窗边的墙上都安装了方便扶握的铜把手,洗手间门口还放着一辆轮椅,细微末节处均显现出男主人是腿脚不便的残疾人。
而半个衣柜里,女主人的衣服全是一水叫得出或叫不出的名牌,大开眼界的骆规规一开始都不知从何下手,直到梅制耐不住嚷嚷:“随便拿几件舒适些的,包括内衣裤也是。”
骆规规瞄过一抽屉透明蕾丝的性感内衣,脸蛋止不住一片通红,可以想见当某人穿上那效果绝对……震撼。
梅制却在旁边说:“看出来了吧,我老爸实际上很性福。”
像话么?哪有儿子这样评论老子的?骆规规飞快抓了两套布料多些的内衣裤,头也不抬塞进他手里的旅行袋。
“规,咱俩今后也得跟他们学,不但幸福还要性福。”梅制有感而发。
骆规规啐他一口,“臭流氓。”
“怎么是流氓呢?夫妻间要保有情趣,感情才能长长久久。”梅制潇洒的把旅行袋甩上肩头,一边拉她往外走一边说,“你一定没见过你爸妈在一起腻歪,我呀可是从小耳濡目染,他俩简直爱得死去活来,难分难舍。”
骆规规没说什么,一脸苦涩的笑笑,“我没你幸运,我没爸爸,妈妈在我三岁的时候去世了。”
“……”梅制霎时噎住,怎么没料到竟在这个情况下,她提起自己的家事。
“我妈就是传说中万恶的小三,而我就是传说中的私生女、野种。”骆规规耸耸肩,“我妈曾经一度妄想用肚里怀的孩子要挟那男人离婚,结果不太争气只生了个女娃,要挟不成反被大老婆狠揍了一顿,那男人知道了也装不知道,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