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嘴上取笑王悦轻易而举上当,心里甜的很:你就是喜欢我,关心我,才会乱了分寸。
想到这里,清河笑得表情近乎失控,看起来越来越痴傻。
关心则乱,王悦见人贩子把清河捆绑拖上车,只想着救她,那里考虑是个圈套。
不过,王悦不会承认的。一起长大,王悦太了解清河了,话题突然拐弯,绝对有什么难言之隐,遂重新把话头扯回去,问:“到底是谁给的?那种劣质的成色和雕工,还只有一半,这应该是某种信物——另一半在那里?”
只要冷静下来,王悦就能洞察入微,洞悉真相。
清河欣赏王悦的聪明,又痛恨他该死的聪明——搞得她一点秘密都藏不住。
清河晓得无论什么借口都会被王悦戳穿,谎话都懒得编了,索性说道,“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王悦牵着马就走。
一定生气了!清河慌了神,“我真的不能说。”
“你不相信我。”言罢,王悦飞身上马,居然扬鞭跑了。
清河在后面追,“喂!你记得早点进宫,我把定情信物给你啊,王悦,我心悦你!”
可是骏马飞驰,扬起灰黄的尘土,清河追在后面呼喊,吃了一嘴的土,王悦连人带马消失在巷子口了,清河才跑到巷子中间。
距离加上马蹄声,王悦根本没有听见清河的表白。
清河弯腰扶着巷子的墙壁喘气,她摸着怀里的手帕,心想王悦一时生闷气不要紧,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的定情信物都给我了,从此就是我的人了。
两情相悦,不再是单相思,清河心里甜蜜蜜的,不像是刚吃了土,倒像是吃了糖。
清河养尊处优惯了,跑了一段路就腿软,她坐在巷子的一个井台上休息,平复激烈的心跳,把王悦送的帕子放在口鼻使劲的闻。
吸一口,神清气爽。
吸两口,满血复活,腿不酸了。
吸三口,清河全身都是力气,觉得自己一口气能走五里路。
清河捧着帕子发痴时,眼前突然多了一双脚。
清河以为是姐姐的人,说道:“戏演完了,我没有其他吩咐,你们可以回公主府了。”
可是那双脚纹丝不动。
清河抬头,这是个陌生的男子,身形高大健壮,双手几乎垂到膝盖,戴着一顶脸盆大的斗笠,遮住半个脸。
此人的气质有股压迫之感,清河连忙收起帕子站起来,她算是个子高的女孩子了,但身高才刚到此人的腰部。
从身材来看,不太像是中原人,再看他的半个脸,高鼻深目,轮廓分明,像是刀斧削成。
不是中原人,好像从西域过来的。
那人拿出一个狼头银佩,“清河公主,我是来带你走的。”
同样一块提纯不足、看起来脏兮兮的杂银、粗犷的雕工。
清河把脖子里的银佩扯出来,和男人的银佩拼在一起,成为一个完整的狼头。
严丝合缝。
清河想起母亲的叮嘱:
“有一天,拿着另外一半银佩的人会带你离开京城,你要记住,不管那个人是谁,不要吃惊,不要质疑,你跟着他走就对了,他一定会保护你的。”
为什么母亲要安排西域人带我走?
清河满脑子都是疑问:“你是谁?你要带我去那里?”
那人说道:“你母亲没告诉你不要质疑么?太阳快落山了,我们要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出城。”
“可是我——”清河心想,可是我还没有把定情信物送给王悦呢。
还没听见王悦说他也喜欢我。
清河说道:“今天不行,我明天跟你走。”
那人一把拉住清河的手腕,“不行,每一天都有变数,不得拖延。”
那人的手就像铁钳子,清河只觉得手腕一疼,对这个西域人顿生防备,“放开我!我说明天就明天。”
清河心想,这个人如此粗鲁,莫非是有人偷了银佩假扮的?
那人干脆捂住她的嘴,单手就把她夹在腋下抗走了。
一支箭从巷子□□来,直入那人的头部,那人反应敏捷,侧身避过,箭矢擦着那人头上的斗笠,将斗笠打翻在地。
没有斗笠的遮掩,那人立刻现出真容。
一张西域人的脸,在包容开放的洛阳城并不罕见,但是,那人有一对白色眉毛,眉尾斜飞入鬓,神采奕奕,这种长相就独一无二了。
射箭的人居然是王悦。
原来王悦愤而拍马离开,到底不放心在宫外游荡的清河,折返而来,打算暗中护送清河回宫再走。
刚到巷子口,就见一个高大的男子把清河夹在腋下抢人。
王悦毫无犹豫,拉弓射箭,营救清河。
王悦看到那人特殊的白眉,顿时一怔:他好像在那里听说过这个白色眉毛的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