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徳，我来看你了。”

万徳无神的眼睛盯着她看，声音比以前小了不少，“谢谢你，吟吟，麻烦你跑一趟了。”

“医生问我家人的电话，可是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我在鹿阳只有你一个朋友，所以才给你打电话，真的抱歉。”他自责的说。

叶长吟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太难受了。

“没关系的，我们是好朋友。”

她呆呆的站在病床前，有些不知所措，“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还有一个亲人，但是她过得不好，没有钱，很狼狈，你会嫌弃她吗？”

她觉得万阿姨始终不肯见万徳，可能是担心会拖累万徳。如果万徳不介意万阿姨现在的样子，她就想办法让他们相认。

叶长吟低头思考心中的顾虑，没注意到在她问出这个问题时，万徳的眼睛一直在看着她，眼里不再是毫无神采，反而带有期待已久的兴奋。

短短几秒，这种情绪消失不见，他的眼中满是悲伤。

“咳咳……”万徳捂嘴咳嗽，“当然不会，如果我的亲人还在世上，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好好对她，好好照顾她。”

万徳期待的盯着她，“吟吟，你是不是知道了，我的父母和哥哥姐姐的消息？”

“如果你知道什么，求你实话告诉我。奶奶走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了。我不想做一个无父无母，孤苦伶仃的人。”

叶长吟纠结的紧紧抓住双手，脑海里不断思考，该不该现在就告诉万徳。

如果她现在跟万徳说，万阿姨还活着，万徳肯定会很开心。但是会让万阿姨很为难。

站在万阿姨的角度，如果她变成万阿姨现在的样子，她也不想让家人看见。

可是如果不说，万徳就太可怜了。

她抬起头，“万徳，你不是孤苦伶仃的人，我是你的朋友。你要坚强下去，我相信万叔叔万阿姨他们肯定会回来找你的。”

她必须要跟万阿姨说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不定万阿姨会改变注意。

万徳注视着她，把她纠结犹豫、为难的微表情统统看在眼里。

叶长吟是一个不擅长说谎的人，她骗人的时候，会微微低头，眼神在地上乱瞟，会用右手抓着左手，两只手紧紧握住，语气会停顿，这些都是她在说谎时的表现。

他大学时学的是心理学，最擅长观察人的表情。

叶长吟很明显在说谎。

“吟吟，谢谢你，你真好。”

即使叶长吟没有直说，他也从她的表现中，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在医院待了近一个小时后，叶长吟离开医院。

她刚走到医院门口，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慕枫，惊喜的跑过去。

“阿枫，你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慕枫将她搂入怀里，“不想影响你的事情。”

“对不起，我本来是直接回家的，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我就过来了。”

“没事，万徳怎么样？”

“看起来挺糟糕的。”

想到万徳那个样子，叶长吟无奈的叹气，“有件事情，你帮我分析一下。”

“你还记得，我们从海城带回来的那个乞丐吗？我前段时间遇到她了，她竟然是万徳的妈妈。”

“我把她安排在我们小区附近的一家酒店，我告诉她，万徳就住在我们的对面。可是万阿姨不想跟万徳相认，现在万奶奶去世了，万徳这么难过，你觉得，我应该把万阿姨的事情告诉万徳吗？”

慕枫覆在她腰间上的手骤然收紧，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闪过，想要抓住了，又消失了。

“吟吟，不要说。”

“你也觉得万阿姨在担心会拖累万徳吗？我今天还特意问了万徳，万徳真的很想有一个亲人。”

慕枫紧握她的手腕，异常严肃，“万阿姨的住处先别跟万徳透露，以万阿姨现在的状况，她有顾虑是正常的。”

“吟吟，明天你带我去见她。”

乞丐就是万徳的妈妈，他似乎猜到为什么十年都没有万家人的下落了。

在万家所有的邻居和朋友的印象中，万家人搬走了，甚至有的人说他们出国了，带走了全部的钱，他们的生活应该是优渥富裕的。

但事实是沦为了乞丐。

万徳之前在海城生活，他和叶长吟也是在海城遇到的乞丐。这十年间，万徳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妈妈在海城乞讨吗？

他觉得不可能。

怀里忽然扑来小小的一只，叶长吟纤细的手臂环抱住他的腰，她的下巴抵着他的胸膛，弯弯的杏眼凝视着他，“那我们明天一起去，你怎么突然间变凶了？”

慕枫意识到自己过于严肃了，低头看她时眉眼间温柔了不少，语气放软，“是不是吓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