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钟离有些头疼。

他再三斟酌后才对申鹤说道：“我明白你们思念留云借风真君的心情，但一声不吭地离开，只是让人徒增忧虑。”

或许是没有什么工作，此时的往生堂较往日还要安静，以至于钟离说完后空气就陷入了沉寂。这种氛围很适合教育孩子，钟离悄无声息地点点头。

一般说到这里，孩子就该知道错误了，偏偏申鹤头一抬，扑闪着眼睛看他：“为什么会忧虑？”

“……”好吧，看上去并没有认识到错误。

“因为会担心，你可以想一下，如果是甘雨独自跑出去，你会不会担心她遇到危险？”钟离试图让申鹤换位思考。

申鹤皱着眉，双手也支起来，似乎真的在思考。

钟离刚放松了一秒，就见申鹤放下手臂，“应该会。”

“既然你能体会到，就应该明白众人对你的心情也是一样的。”

“我现在还没法反驳你，等我想好了就会再告诉你的。”申鹤眉头再次挤到一块，脑袋也向后靠去。

看到她这副躲避的姿态，钟离倒是觉得十分有趣，“那依申鹤小友来看，钟某并不值得信任吗？”

看申鹤的种种表现，钟离以为她定然对自己的评价不高，不然也不会偷偷带着甘雨就敢搞什么“离家出走”。以至于申鹤陷入沉思的表情，也让钟离以为，是不是自己不可靠到对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眼看申鹤的目光逐渐坚定，钟离也不由得好奇对方会说出什么来。

但事实却并不像钟离的想的那样。

申鹤开口的第一句，并非是排斥与谴责，而是非常认真地跟钟离说：“并非如此，我能感觉到钟离先生身上没有危险的气息。”

她的父亲想要用她的血肉祭奠，来换回母亲的生命。这份记忆鲜活地存在着，在梦中、在白昼、在她闲暇的时间内也要强势地侵入。申鹤并不知道如何去改变这一现状，只能用强度的修炼让自己变得忙碌起来。而在璃月港的这段时间，她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再想起那个绝望又寒冷的山洞，就在申鹤以为自己已经忘却的时候，云堇的遭遇却让她警铃大作。

被欺骗过的人，最能洞悉他人的谎言。

在最初的相处中，申鹤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钟离待人接物中那一丝丝的警惕。所以在进入那个秘境后，钟离反而十分放松，好似对那里十分熟悉。但按照钟离当时所说，那也是他第一次进入那里。脑子里反复想着师父嘱咐的，钟离先生是个可以信赖的人，申鹤才得以坚持到最后。

最后的结果还算不错，但绝不能称得上皆大欢喜。

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的。

钟离只是诧异了一下，就又听申鹤说，“而且，我也能从日常的相处中感觉到，钟离先生您是一位非常可靠的人。只是我并不觉得可靠和值得怀疑是两件会矛盾的事情，在不久之前，我确实也全心全意地信任过他人，至深的血缘也会背叛，况且我与您相处的时间并不久，保持适当的警惕，是应该的。”

门外的甘雨听得头都大了，申鹤这样说真的没问题吗？

虽说她已经知道了申鹤的性子同师父一样冷淡，但没想到申鹤一点也没有学到师父的聊天技巧啊！

这种情况下怎么能这么自然地说出：我就是不相信你，你应该也明白。

然而里面并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申鹤的声音就再次响起：“不过您不必担心，我也不会再私自带甘雨离开了。”

“……”

甘雨扒着墙，没再听到动静，于是又往拐角的窗户边凑了凑。

正好和另一颗脑袋撞在一起。

“彭！”的一声在耳边响起，两人都十分紧张地捂住自己的脑袋。

或许是这边的声音太大，屋内也安静了一瞬。甘雨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发现了自己，门随时有开的可能，她们应该立刻离开。

当对面的胡桃还在揉着头，但也乖乖地没有发出声音。

显然，胡桃的目的和自己一样。

“被发现了，撤退。”甘雨低下头用气音说话，还一边揉了揉胡桃的头发，心里却在琢磨凡人好像真的很脆弱，都红了。

两人走到大厅的另一边，甘雨还在盯着胡桃泛红的额角，“抱歉，我刚刚没有看到你。”

她还上手揉了好几下，也没有消失。难不成已经有瘀血了吗？(＞＜)

胡桃对此倒是无所谓，她看不到也能感觉到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两个小孩子的脑袋碰了一下，她又不是碰到石头上去了。

甘雨和她撞在一块的脑门干净得很，那她肯定也没事，“我壮实得很，都感觉不到疼。话说你刚刚比我偷听久，她们在里面还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