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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仪皱眉,大概是受曹肆诫心情的影响,也有些着急:“顾不上你爹最喜欢哪个了,咱们确定把所有盆景都找过了吗?”
“确定啊,就这些了,我……”曹肆诫忽然愣住,“等等,说是我爹最喜欢的盆景,没说我爹如今最喜欢的盆景啊……”
“什么意思?”薛仪不解。
“意思是,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盆景被我们漏掉了。”
***
话分两头。
借由在凛尘堡做工的便利,安谷里给自己搞了身将军铠,再加上绑在胳膊上的迫雪箭匣,看得出他还是很想活命。
江故说:“这将军铠很贵重的,借用完还给曹肆诫。”
安谷里大大方方赖账:“江督造使,我都好多年没穿过稷夏的军服了,这将军铠真是气派,比克林国的好看,就让我穿走吧。”
“你在克林国也是个将领吧?”江故说,“细作这活可不好干。”
“是不好干,不是人过的日子。”安谷里黯然道,“你知道么?我杀过稷夏的兵士,杀过不少,杀得我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你是身不由己。”
“是啊,所以我寻到机会,偷了图谱和迫雪箭匣出来,跟他们撕破脸了。”他望着外头的天地,笑了起来,“终于回家了,也不知为何,明明是一样的山一样的雪,就是这边的风景更美,让人欢喜。”
“嗯,廖振卡来了。”江故甩出圆棍,对他说,“你是人证,还有大用处,我来对付他。穿铠甲跑得慢,你不用等我,一直往南面跑。”
“我知道,我给自己备了匹马。”安谷里毫不客气,丢下他急奔而去,“交给你了啊,若我能回到秣汝城……”
风雪已吞没了他的声音。
江故看向廖振卡:“又见面了,废话少说,开打吧,早打早完事。”
廖振卡已然习惯了他直接开打的个性,但还是提醒他一句:“安谷里跑不掉的。”
江故道:“看他造化吧,我先把你解决了再说。”
他摆开棍势,以己身为中心,划出一个圈,霎时间,冶炼窑中的风雪汇聚成了一股龙卷,直向廖振卡冲去。
廖振卡先前刚受过重伤,并不与他硬拼,只离得远远的,边躲避着拔地而起的雪龙卷,边用绳镖施展缠字诀。而且他已知晓江故左臂的弱点,这次连绳镖也换成了金刚石的材质,招招都往他那半边招呼。
因为左臂伤口的血止不住,导致江故的半边身体确实有些迟滞。廖振卡到底是无碑境的高手,于铺天盖地的攻势之中,精准地抓住了他停顿那一下,绳镖入灵蛇般钻入风场缝隙,竟从伤口处刷然削断了江故的左腕。
廖振卡:“!!!”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成功了?他终于重伤了江故?
江故:“……”
断腕处涌出更多的血液,奇异的气味随风而去,与常人的血液不同,在这般寒冷中,他的血没有凝结,静静地在雪地上流淌。
行吧,既然弱点已经暴露,断了也好。
江故加快速度,旋身冲向冶炼窑里的庚字炉,廖振卡腾出手来,先轰开拿到雪龙卷,而后追了过去。
就见江故看不看,把自己的左臂往滚烫的铁水中一伸。
廖振卡震惊:“你疯了!”
嗤啦——
江故面无表情地拔出手臂,断口处裹上了厚厚一层铁水,还泛着橙红色的火光,在冬日里冒着大量白气。
他彻底放弃了左手,将自己的左腕断口熔铸了。
血流终于止住。
江故运气,全力冲向廖振卡,挥出排山倒海的一棍。
廖振卡心道不好,有心撤离,却还是没能避让,被那万钧之力压在山上,呕出一大口血来。
江故不再理他,追着安谷里而去。
***
薛仪跟在曹肆诫的后面,好奇问道:“还有哪个盆景被我们漏掉了?”
曹肆诫正往自己的小院里走,这是他从小长大的院落,比先前与江故偏安一隅的那处要精致多了,里面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他都无比熟悉。
院子中有一汪清浅的水塘,塘中心有个十步见方的小岛,上面有假山造景,还种着一株不起眼的大树。
曹肆诫笑说:“薛先生,你还记得这棵树的来历吗?”
薛仪这才想起来,怀念道:“这是老爷当年那盆爱不释手的鹅耳枥,被你摔折了一条粗枝,做不得盆景了,就干脆移栽到了你的院中……”
曹肆诫说:“是啊,这会儿是冬天,叶子都落了,春夏之时,已然亭亭如盖了。”
这座小院也经历了火烧,但因这棵树种在池水中央,并未受到殃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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