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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苕别有深意地看了水荇一眼,水荇抬腕做了个安抚的手势,便也转身进入问天阁内,时刻守在阁主身侧,是她的本分。
门扉紧闭,机关合拢。
红苕像往常一样抱臂靠在廊柱上等候,却没像往常一样神态轻松地放空休息。她紧蹙眉头,终于流露出压抑已久的忧虑。
***
当啷。
问天阁内香炉倾覆。
水荇惊呼:“阁主!阁主你怎么了!”
紧接着是魏监正仓惶发问:“水荇君?多罗阁主出什么事了?这黑布也太碍事了,可否、可否让我看一眼?”
“不可!”水荇厉声喝止,“今日事发突然,多罗阁稍后会给出一个交代。司天监若还想与我多罗阁长久来往,就请魏监正即刻退出殿外!否则莫怪我们不讲情面!”
“这……好,好,我这就出去。”
水荇挥袖,以两道气劲冲开内锁,魏监正战战兢兢地推门出来。
紧接着水荇喊道:“红苕,阁主情况危急,叫甘棠一起过来帮忙!”
该来的还是来了,红苕闭了闭眼。
将那不知所措的魏监正关在殿外,红纱女子足尖微点,腾身飞掠到了观天台,在一众弟子惊讶疑惑的目光下,拉起甘棠就急忙回到问天阁。
甘棠一声不吭地跟着,只回头看了眼天边。
依旧星落如雨。
***
三人立于黑幕之内,望着阖眼倒地的“阁主”,并不像方才表现的那样慌乱。
红苕叹了口气:“怎么办,咱们又要枯守空阁了。”
水荇收拾着倾翻的香炉:“而且这次留信说要出去很久,归期不定。”
甘棠问:“很久是多久?”
水荇:“阁主没讲清楚,通常他会说暂别几日或几月,‘很久’这个说法还是第一次出现,恐怕至少要有一年半载吧。”
红苕往外瞥了眼:“昨日阁主就偷溜下山了,今夜咱们特地上演这么一出,就是为了给司天监看的?这不是多此一举么,直接像以往那样说闭关不见就是了。”
水荇道:“阁主早前就嘱咐说司天监会来人,让我们好生接待,想来这都在他的计划之中,是故意要通过司天监昭告自己闭门谢客的。或许是想借此堵住悠悠众口,或许是想躲开不必要的麻烦,总之阁主这么做,必然有他的深意。”
红苕:“既如此,那多罗阁主究竟出了什么事,总要给个说法吧,否则司天监那帮人不会罢休的,他们也要找个理由对外传扬啊。”
水荇沉吟:“就说多罗阁主为苍生挡了星劫,神元受损,需长久闭关休养吧。”
甘棠嗤了一声:“星劫?”
水荇毫不在意他的讥讽:“会有人信的。”
红苕跪坐下来,为面前的“阁主”梳理鬓发:“甘棠,这次阁主上了哪个身?是那个白胡子老头?还是那个凶神恶煞的阎王脸?或者是那个玉雪可爱的小郎君?我是真想摸摸那个小郎君的脸蛋呐。”
拍开她正要触碰“阁主”眉目的手,甘棠面无表情道:“收好你的爪子。”
“小气鬼。”红苕瞪他一眼,作势要去揽抱那具空壳,不怀好意地威胁,“你快告诉我阁主上了哪个身,不然我还要动手动脚。”
“真身。”甘棠不耐道。
“哦真身啊……真身!”红苕愕然,“阁主这次到底想做什么?什么东西值得他这么想不开……咳,这样动真格?”
“不知道。”
“那可是真身,弄坏了谁赔得起?就你那点能耐,侍奉得了阁主的真身吗?”
“管好你自己的事!”
水荇见时辰差不多了,打断了这两人的斗嘴:“好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马上去安排阁中的一应事务,尽快稳住局面。红苕,你去打发魏监正,就按我们商量的说,也让他们不要担心,不用时时过来问候。”
红苕心领神会:“知道,我自有分寸。”
水荇:“甘棠,你把阁主这副身子安顿好,其他的也做好准备,阁主的真身强悍归强悍,问题也不少……后续就交给你了。”
甘棠颔首:“嗯。”
待红苕和水荇各自忙活去了,甘棠这才跪到阁主这具身体侧面,先是解开繁复衣襟,将那白皙润泽的肌肤擦拭干净,之后仔细而慎重地整理起头发、内衫、外裳、配饰,重新给他穿戴妥帖,再收拢入怀。
自始至终,那张精致俊逸的面容睡得安宁。
皮肉腠理柔软、关节灵活,如果不是体温透凉,胸口不见呼吸起伏,这完全就是一个活着的、熟睡的人。
唯一的缺憾是,这具身体没有双腿。
膝弯以下,只挂着空荡荡的裤腿和衣摆,故而他在甘棠怀里显得有些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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