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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打开,身形高挑的男人单手拎着一个学生书包,另只手提着一把长柄黑色雨伞,缓步从电梯里走出来。
宽肩窄腰,雾霭灰的衬衣平整挺阔,里面是一件白T,叠加的深浅配色衬出几分干净利落。
一双自带几分锐利的眼睛平静扫视病区上方悬挂着的指示牌,随后按着指示牌上方的箭头,走向医生办公室。
私人医院的值班办公室,每个医生单独一间。
他的目光循着办公室门口的姓名牌,最后在一间办公室前停下。
办公室的门开着。
几声指骨轻敲门板的声音响起。
办公室里面的人听到声音,朝门口看过来。
“没打扰你吧?”
薄叙站在办公室门口,高挑的身形挡了一半走廊上冰冷的日光灯灯光。
里面身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轻微摇头,视线落在薄叙手里拎着的学生书包上,问:“你每天忙到半夜,还特意抽空来给你妹妹送书包?”
雨伞倚在门边上,薄叙拎着书包走进来,散漫说着:“离家出走可以,但是不能不做寒假作业。”
薄一璇是昨天离家出走的,十四五岁的年纪,正叛逆着,跟家人吵了一架就跑了出去。
好在她去的是表哥家。
闻衡从电脑面前起身,接过薄叙递过来的书包,转身放到后面的架子上,说着:“她在我家好吃好喝着,你放心。这个年纪的小女生,爱闹腾点很正常,谈恋爱也正常。你们管太多,她确实会烦。这几天我也会再劝劝她,等她耍完性子就会乖乖回家。”
“没关系,就让她在你家多住一段时间。我工作忙,没那么多时间三番两次的去教务处领她。”
闻衡闻言,回头,挑唇笑着:“我工作就不忙?”
薄叙不置可否的,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他是工作做到一半临时出门,手头的设计稿还有一大半没完工,没太多时间停留。
“过两天我要出差一趟,回来后我会去接她回家。”
薄叙说着,预备走的时候,听到闻衡问:“对了,听说你下个月要去墨尔本?”
他停步,眼睫微动,没有出声。
闻衡:“墨尔本有什么魔力,能让你每年去一趟?你大二那年去那边留学了半年,之后每年都去,你不会是在那边交了个女朋友吧?”
薄叙做事永远不多解释,在家人眼里他就显得很神秘,让人摸不着头脑。
尤其是近几年,他总会留出一段时间出国,去的地方还都是同一个国家。
任谁都会好奇他到底在做什么。
这会儿闻衡明着问了,薄叙还是选择不回答。
“走了。”
他只对闻衡说了这一句,回头走向门口,拿起倚在那里的长柄雨伞,迈步离去。
没得到答案的闻衡瞧着薄叙的背影,轻轻摇头,啧了一声。
这小子,见了面,连句哥都没叫。
-
海城是有雨季的,今年的雨季好像比去年又早了一些。
薄叙停在住院部门口,撑起雨伞,往侧边停车场走。
淅淅沥沥的雨水打湿伞面,顺着伞面垂落,私人医院的寂静在这一刻凸显出来,耳边只有细雨声。
他是径直往前走的,却在几步之后,缓慢停住脚步,微微侧头。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看错了。
住院部四周围绕着绿意盎然的绿化带,在夜雨之下,依稀可辨葱郁。规律间隔的路灯暗暗发着光,细碎雨水被灯光氤氲着,落下时候,闪亮又晃眼。
目光穿过雨幕,能看到住院部与门诊大厅的连廊上,一个女孩在大理石长凳上坐着。
夜风卷挟着雨水涌进来,她好像丝毫没有察觉。
他只看得到她半个侧身,一身的黑色,白皙笔直的长腿露在短裙外面,雨丝不断拂过腿面皮肤。
她低着头,和他以往每一次看到的那样,情绪低落。
耳边的雨声骤然转化成一道刺耳犀利的白噪音,穿透薄叙耳膜,直戳他的心脏。
嗡一声,心跳加快,血液倒流。
他确信,他真的看到了桑枝。
刚才闻衡问他,为什么每年都去一趟墨尔本。
原因只有一个。
因为他想见到桑枝。
自从四年前分别,他们没有再见过。
大二那年,薄叙得到了出国交流的名额,没有任何考虑就申请了墨尔本的学校。
他经常在闲暇时候,去桑枝就读的学校。
可是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大了,即使身在同一个国家,呼吸同一片空气,甚至去过同一个地方,他们却都没有过任何偶遇。
退回到原有的暗恋者位置,薄叙一直不知道他应该再用什么身份进入桑枝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