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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痨梅夫人(重生一门技术活之二)(11)
作者:陈毓华 阅读记录
内能理家,要条条不紊,外不能丢了伯府脸面,鸡毛蒜皮,样样要求,偏偏没有教一个主妇如何去挣银子、赚家用。
这紫霞山下,指不定她会住上一年、两年、五年…甚至一直到白发苍苍走不动为止,若是只出不进,就算有金山银山的嫁妆也不够吃,再来,她虽然夸口有嫁妆傍身,别人不知她的深浅,她自己知晓,那些个金石玉器,珠宝古物,箱笼全都放在伯府的仓库里,她院子里的家具又是一堆笨重东西,只是摆着好看,也不能拿出来卖,几家小铺子的流水钱掌在周氏手里,拿得出手的就一些随身衣物和心爱的饰品。
知道要离府,出门前,她把身边所有的银子都带上了,虽说全部都带上,充其量也几百两之数。
几百两说大很大,说小很小,可又能吃得了多久?
她真的要好好想想……
晌午前,石伯赶着小毛驴板车到距离入山口最近的县城去了。
她这大病初愈的身子禁不起寒,整天离不了炭盆,一烧还得好几个一起,别说石伯夫妇俩自己舍不得用,其实也没多少余炭,这一来,炭很快见底。加上多了两口人,她还好,春芽食量大,家里余粮本来就不多……石伯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所以,趁着大雪下来之前,穿着蓑衣出门采买去了。
冬天日短,很快天就黑了。
一屋子的女人,盛知豫不知道在想什么,安安静静的揪着一块手绢发呆,手指却自有意识的揉过布料角角的一株兰草。
堂屋里已经点起煤油灯,她心里恍惚的浮起一些什么,才要想起来却被春芽突兀的打断了。
春芽从后门转进来,呵着干冻的双手,「这天气一天数变,雪歇了又下,一会儿还出日头,真是不叫人活了,」接着口气丕变。「还好我身上油多丰厚,要不然就难过冬了。」
她还真是小看了这乡下地方,要忙和的事情比杂草还多。
黄婶年纪大了,一入冬容易腰痛腿酸,自己看不过去,干脆把她大部分的活计都给揽了,接了手才知道黄婶一个看似上了年纪的人,一天忙上忙下,得干那么多活儿。
「辛苦你了,喝杯热茶去去寒吧。」一个竹节杯子来到春芽面前,杯口冒着热气。
她很顺手的接过来,一口喝光,喝完才想到,「小姐要春芽不必伺候,怎么换成小姐伺候春芽,还给茶喝?」
「这不算伺候,是互相,你一早洗衣烧饭,鸡寮鸭舍柴房,忙得脚不沾地的,我给你倒个水又不算什么。」
「小姐人真好,就大少爷不懂小姐的好,他真没福气。」
「幸好他不懂,要不然我们哪来自由自在的放生生活?」她的个性里有不被发掘的随遇而安,那些她以为该这样过下去的日子蒙蔽了她,以为守着三从四德就是她的人生,但是重活了一遍,她怎么能再重蹈老路子?
原来很多事情只需要想开,前面就会出现不同的路。
「我的好小姐,你真的这么想?」
放生……小姐真想得开,一般女子要是遭到此等遭遇,要不永生不敢踏出家门,要不把眼泪当饭吃,她家小姐这两天却是饭多吃了两碗,神情开朗,又恢复未嫁时会同她说说笑笑的性子了。
但她可没小姐这么乐观。「这种凡事都要自己动手操持,繁琐又杂碎的日子,虽然自由,也是无依无靠,太太这是要让小姐自生自灭。」
「无依无靠还是自由自在,你怎么想,它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何必钻牛角尖?我是不管他们心里什么盘算……谁说女人一定要靠男人?你忘记祖母年轻时一手绣艺京城无人能及,要不是碰上祖父,这才下嫁,她说她宁可孤身一人,也不会为了不愁吃穿去嫁人。」
「小姐想家了。」
想家吗?
其实并不。
她有四个哥哥三个姊姊,一个妹妹。大哥、二哥、三个姊姊和她是正房母亲所出,庶子的三哥、四哥和小妹分别是两个姨娘所出。
爹娘重男轻女,眼里只有两个嫡出哥哥,她这嫡出么女在众多姊妹环伺的环境下实在也不值钱,加上后来母亲过世,她很小就被祖父祖母带到跟前教养。
她三岁在祖父的严格监督下开始写毛笔字,四岁学画,五岁拿针学刺绣,也打那个时候开始,她才知道祖母曾是松江最有名的绣师,一手穿针走线的功夫叫人叹为观止,她看着那白绸料子里的花猫还用手去戳了戳,以为牠会追着绣球从里头跑出来同她戏耍。
她觉得有趣,一头栽了进去,却总觉得自个儿学的和姊姊们有些不同,那时的她年纪小,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很心安理得的说服自己,老师愿意教,学生哪有不学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