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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婢(13)
作者:陈毓华 阅读记录
「俺觉得那丫头……姑娘眼熟。」
「怎麼个熟法?」四方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他说眼熟肯定见过这个人,在这步步為营的王府裡到处佈满眼线,岂能不小心?
「我接王爷回府的时候,王爷要我在破屋子的田埂边等著,后来有个女子出来,她的模样跟裡面那姑娘有几分相似。」
都两年前的事情了,更何况后来那村子淹了大水,早就不见活口,有可能死掉的人又活回来吗?
「只凭猜测说不得准,不过那年黄河发大水,消息一传来,王爷快马加鞭地连夜赶回去,途中还累死了三匹骏马,回来后大病一场,差点没命,这事我还有印象。」
谁没印象?
因為从那件事情以后,他们家王爷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他开始不择手段地剷除异己,手段雷厉风行,只要有能让皇上注意到他的事,就算拼了命他都去做。
哼,皇宫要是乾净的,那些污秽的勾心斗角,争得你死我活的兄弟鬩墙又是打哪来的?
王爷从不在乎会不会弄脏自己的手,名声会不会臭。
就像这回那位大老爷开了金口说没见过天山雪豹,爷就去埋伏在雪豹出没的地点,一等半个月,把那隻皇上可能只看上一眼就再没兴趣的豹子抓回来,孺慕亲情是人的天性,可这般拼了命不要的,该怎麼说他?
「你鬼点子多,你说怎麼办?如果那姑娘真的是爷的夫人,那不就是王妃了?」
「不管她的真实身份是谁,总之,先盯著她,然后等爷醒了再说。」
看著大夫还没出来的那扇雕花门,两人都蹙紧了眉头。
*****
血止住了,伤口也让大夫一针一针地给缝了。他一身血污让人惊心动魄。
大夫原先為难地看著已濒临昏迷,却死攒著来喜儿手不放的项穹苍发愁,最后只得让大庆拿剪子直接绞了衣服,清创上药,再以飞快的手法处理好所有的伤处。
「药内用外敷,明天我再来看情况,要随时注意王爷会有发烧的情况,另外,药方上有几味药比较特殊,麻烦派个人跟我去铺子抓。」
大庆看著动弹不得的来喜儿,「我跟您去。」
他们不是什麼富裕的王府,药库裡没有任何珍贵的药材,就算王爷生病也得随著去抓药。
瞅了眼眼底蓄泪,却始终没有落下的来喜儿,大庆决定信任她一回,爷受伤的事能少一个知道是一个,虽然他暂时也摸不清她的来路,但既然是厨房的人,不在那团争风吃醋的圈圈裡,先把爷交给她照顾,反正还有两位爷守在外头,没什麼好怕的。
吃下定心丸,大庆跟著大夫走了。
寝房裡就剩下两人。
好像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她静静看著房裡细緻大气的摆设,再回过眼来凝视躺在床上的项穹苍,没错,这人,是她走遍千山万水,四处逃荒,吃糠咽菜也坚持著非要再见上一面的丈夫。
他身体起伏的线条那麼眼熟,这只紧紧握住她的手触感一如往昔,他身上所有的线条轮廓,她只要一闭上眼就能仔细地描绘出来,毕竟跟一个男人同床共枕三年,有许多事情再熟悉不过了。
他不在的那些日子,她就连睡了都会哭泣,想著、念著的,只有他。
可冷静下来,回忆慢慢涌进心口,其实她不应该有这麼多猜测的,当初他被阿爹带回家的时候穿的是锦衣玉袍,就算袍子已经破烂,那仍旧不是一般平民穿得起的衣料。
是她太天真了,一开始就被他的气宇轩昂给吸引,每次见面就被迷得昏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婚前,他也只简单地交代他是孤儿,纳征、聘礼那些繁文縟节也就全部省略了下来。
很多事情错过了询问的时机,就很难再找到正确的时间跟地点开口。
想想自己对他的瞭解如此的少,少得近乎贫瘠,他竟然出身这样的富贵人家。
原来他不回来竟是因為这般残酷的事实,两人天差地远的身份……
喜儿慢慢地试图把快要麻掉的手从项穹苍的掌握裡抽离,这裡,是不能待下去了。
以為即将成功的片刻,项穹苍看似沉睡的眼骤然睁开,她本来已经快要脱离的小手又再度落回他炽热的手中。
项穹苍的眼像兽,他僵直地翻起身,火辣辣地瞪著她。
「不要起来,大夫说你受的伤很重。」她吐出的句子柔软沉定。
「我以為自己在做梦,原来你是真实的。」他的表情虚幻,却在转為清明的同时伸出另外一隻手覆住她的手。
她的脉搏因為他的触摸而加快,来喜儿避开了项穹苍的眼看不见她的表情,项穹苍有一瞬间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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