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角余光注意到，被哈莉·奎茵敲晕过去的阿卡姆警卫居然坐在椅子上逐渐往下沉。

就好像他睡在粘稠柔软的沼泽里一样。

蝙蝠侠冷静地试图射出钩爪枪拉住他，但是他失败了。

钩爪枪的硬度也没能抵抗住让他下沉的拉力。

警卫迅速被椅子和地板‘吃’了进去，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

整个房间显得更加安静了。

蝙蝠侠警惕地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可这里却似乎又变成了正常的房子，能把人吃进去的椅子重新变回椅子。

他又可以移动了，他甚至冒险坐在那吃人的椅子上足足五分钟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又来了，这种明明知道不对劲却总是查不出来原因的感觉。

蝙蝠侠冷静思考了三秒，站在原地开口问道：“你究竟是谁？说出你的目的。”

他在脑海里疯狂串联今天出现的问题，哥谭毫无征兆的大雨、偷偷跑出庄园的卢克、突发暴乱的阿卡姆，他甚至想到了那个宇宙深处莫名其妙的裂谷和今天这间明知有问题却同样查不出原因的房间。

这段时间出现在哥谭并且表现得奇奇怪怪的家伙……只有卢克·亚当斯。

所以这一切会和他有关吗？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说话。”蝙蝠侠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我知道你有意识。无论你是什么生物，我就在这里，和我对话。”

如果不是他的错觉，这个房间在刚刚扭曲了一瞬。

蝙蝠侠眯起眼睛——

直勾勾看着天花板上掉下来的黑色超大号蝴蝶结。

神经紧绷，差点甩出蝙蝠镖的蝙蝠侠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那个和阿卡姆格格不入的蝴蝶结就躺在他的战术靴前，蝙蝠侠谨慎地没有伸手去捡。

但整个房间却突然又起了新的变化。

长满霉斑的墙壁变得更加灰暗陈旧，甚至糊上了一层陈年血迹，活像是谋杀现场被放了十年的样子；爬山虎从水泥地里长出来，郁郁葱葱地缠绕住中控台和桌椅，如同一条条墨绿色的蠕动的蛇；蜘蛛网在每个角落凭空冒出来，挂在墙壁上显得错落有致，上面颜色艳丽的毒蜘蛛正爬来爬去；数十只壁虎被关在一个精致的笼子里，笼子上面打了同款黑色蝴蝶结。

属于蝙蝠侠的那个大蝴蝶结biu一下原地消失，然后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蝙蝠侠的脑袋上。

顶着比他整个人都大的蝴蝶结，蝙蝠侠：……

然而还没等他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门外就传来了动静。

房间再次扭曲了一下，蝙蝠侠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什么人在紧张地吞口水的声音。

他听见一个小孩子正在逐渐靠近。

他语气欢快，声音激动：“好棒好棒！他们真的太热情了！我好想加入！”

另一个令蝙蝠侠感到有些熟悉的声音回答：“不行，你还太小了，不可以参加派对！不信你问问小东西，小孩子是不是只能围观？”

紧接着是什么人鼓掌的声音和小孩子嘟嘟囔囔的抗议声。

然后蝙蝠侠听见那个孩子有些失望地说道：“唉，好吧，要是我再长大一点就好了！下次这里再举办派对的时候你可以再带我来吗？我想把稻草头带回家！”

稻草头……阿卡姆派对。

很好。

蝙蝠侠现在已经猜到了门外小朋友的身份，这一定就是他刚刚正在担忧的问题之二，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养子了吧。

真的很好。

还没见面，先整个大的给爸爸。

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提姆不是说他正和戈登局长待在一起吗？

“你离那个稻草头远一点！他太丑了！”

另一个声音似乎有点崩溃，可这种语气却让蝙蝠侠感到更加熟悉了，就是说话的内容让人一言难尽。

“而且他那个黄唧唧绿油油一看就不符合卫生安全标准的恐惧毒气？拜托，那可是吸入物！你确定他做过食品安全检测吗？算了你连食品安全检测是什么都不知道。总之就是不能去找他！随便乱吃东西太危险了！”

“亚当斯从不惧怕危险！你要学会爱上危险！”小朋友无所畏惧，“跟着我来深呼吸，吸气——呼气——感受到这里阴森暴躁的美妙空气了吗？让我们一起拥抱危险吧，别当个笨蛋胆小鬼哦！不然我以后就叫你笨蛋屁股啦！”

“我打你哦！”

“你是我的管家，你不能打人！勒奇就从不打人！”

“对，我是管家，我的职责是管着你别拆家！你等着，别乱跑！你给我回来！”

随后就是小孩子特有的童真笑声，咯咯咯的清脆童声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回荡在夜晚阿卡姆阴森的长走廊里，像是随机出现的午夜怪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