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阅然总算找到机会，跨步上前的同时伸出手，就算手臂被碾碎也要把那包抢出来。

他手伸出的同时，红衣女人才恢复的身体瞬间化作血水。

他手指穿过骨架，指尖触碰到小包被血肉弄得粘稠的表面……

力量袭来的瞬间，红衣女人双手被头发砍断。

朗阅然握住那小包，无视向着他袭来的无形力量，在红衣女人不断生长的血肉间硬生生把它扯出。

疼痛袭来的瞬间，和朗阅然近在咫尺的那红衣女人眼中有绝望浮现，她眼角流出血，表情哀伤而卑微，她似乎在哀求，哀求他们不要伤害她的孩子……

朗阅然动作停顿。

他的手臂被人抓住。

那是一只白皙到没有血色的手，它看似瘦弱，力气却不小，稳稳握住朗阅然。

朗阅然看去。

看清楚那只手臂的主人的瞬间，他瞳孔瑟缩。

他身旁不知何时多出一条漆黑的竖形裂缝，一个看着二十五六的女人从裂缝中伸出手。

女人穿着红色连衣裙，一头及腰长发简单后挽，她皮肤非常白，白到没有血色。

她长得和那红衣女人几乎一样却又不同，脸上不见鬼特有的不甘愤怒，安静而温柔。

她和朗阅然记忆中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她出现的同时，朗阅然面前的红衣女人缓慢化作红雾消失不见。

看见朗阅然，裂缝中的女人脸上有惊讶浮现，惊讶之后是痛苦，然后归于平静。

女人移开视线，看向朗阅然手里拿着的小包。

“抱歉，这个可以给我吗？”女人声音一如朗阅然记忆中的温柔，“我不能让你们杀了她。”

一个看着像是还没满月浑身是血的婴孩从女人背后探出头，她无法言语但眼中透露的痛苦却令人心惊。

她之后，另一道小小的身影从裂缝中钻出。

她额头带着明显的致命伤，眼神也不善，她怯生生的抱住女人的腿，“妈妈……”

女人身后，裂缝中，无数双眼睛从黑暗中幽幽看来。

朗阅然没有抵抗。

对汪小海，他们并不恨。

女人伸手，拿过，“谢谢。”

她松开朗阅然的手。

冯溪南还处于愤怒中，她低吼着上前。

朗阅然在她攻击之前拉住她的头发。

冯溪南依然愤怒，但她的头发如同刀刃稍微用力就能割断朗阅然的手指，不想伤害朗阅然，所以她乖乖停下。

成展也没再攻击，只全部眼睛都看向那女人。

冯溪南也看向那女人，想想，她上前两步把朗阅然护在肚子下。

看见这一幕，女人眼中有惊讶浮现，她笑着问道：“你朋友？”

成展看向朗阅然。

“嗯。”朗阅然点点头，“我现在有好多朋友。”

女人笑得温柔。

朗阅然想起，连忙回头看去。

看见已经向他靠近的司书黎，他慎重介绍，“这是我喜欢的人，他也喜欢我。”

女人看向司书黎，神情好奇又悲伤。

司书黎不语，浑身鸡皮疙瘩不断泛起间静静任由她打量。

女人身后那条裂缝中，越来越多身影浮现，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孩子，最小的还没出生，最大的也不过十岁。

他们本不该在这个年纪夭折，却承受了不该承受的痛苦。

他们有强有弱，他们在好奇在审视，他们大部分早已远超普通鬼。

“你找到你的孩子了吗？”朗阅然没忍住。

女人愣了下，在司书黎身上的视线收回。

她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静静看着朗阅然，那模样就好像要把朗阅然的模样刻画进骨子里。

“找到了。”片刻后她才道。

“是我吗？”朗阅然问。

“……不是。”

“哦。”

女人垂眸，摸摸身旁抱着她腿的孩子，转身向着裂缝而去，要离开。

临跨过裂缝时，她回头看向远处扯着衣摆不安地看着她的汪小海，招招手。

汪小海赶紧过来。

靠近，汪小海小心翼翼试探着牵住女人两根手指，“……妈妈。”

女人温柔地笑笑，还摸摸她的头。

被摸了头，汪小海眼中的杀意愤怒都在那一刻被抚平。

跨过裂缝，离开这片属于她的家乡时，汪小海未曾回头。

跨过裂缝后，那女人却回头看了眼，眼神温柔。

她与普通鬼截然不同，眼中并不见愤怒仇恨，她温柔，爱笑，连说话都轻声细语。

她就像个妈妈。

第88章

朗阅然静静看着她。

女人深深看了朗阅然一眼，收回视线，消失在裂缝中。

随着她的不见，裂缝渐渐淡去，最终消散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