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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鹤归汀(547)

作者:野蓝树 阅读记录


他躺在玻璃上,痛苦地蜷缩,心如刀绞地想着。

“路上小心。”

送她回家的男人并没有在他家留宿。

过了很久。

他终于听到了礼汀,很柔地对另外的男人说出告别的话。

他终于全身脱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疲惫地笑了出来。

原来亲眼看着别人和她亲近,竟然这么剜心。

她曾经那么喜欢他,穿他的衣服,愿意被他关在家里,仿佛她每天唯一的期待就是等他回来和她上床,去巴塞罗那,也只带了他的黑毛衣。

而现在,她却宣之于众不认识自己,任由别人送她回家,为其他男人的孩子担忧。

楼下传来廉价跑车的呼啸声。

他的竞争对手到最后也没有获得留宿的权利。

但是他并没有得到胜利的快感。

他就像一条濒死的被抛弃的流浪狗,被抛弃,还要趴在街边祈求,能看见出门的主人,远远一眼。

主人新养了一只忠心护主的狗,帮它梳理毛发,甚至愿意照顾对方的崽,带它出门遛弯和交际。

他怎么能不嫉妒。

“比起被不爱的人抛弃,更可笑的是,你认定对方离开你不能活,偏偏她愿意和别人过,你觉得委屈她的日子。”

江衍鹤恨Phallus上万次。

可是依然感谢他,什么卓绝的阴私的事情,老师都教过自己。

铁丝是在窗棂的螺丝上,随手拧下来的。

插入锁孔只需要向右边转三圈。

“咔哒——”

门开了。

房间里并不是一片黑暗,留着一盏小夜灯。

他此生获得最大成就,站在国际金融会议发言人的位置,被数不胜数的人群簇拥着。

有比此刻更为兴奋和忐忑吗。

答案是否定的。

江衍鹤脚步放得很轻,一步步转过玄关掩映的木质暗格走近。

很奇怪的,对方并不是睡在卧室里。

礼汀居然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穿着宽大的睡裙,缩成很小一团。

海藻般的长黑发被拨到枕头一侧,露出雪白的耳朵和纤细的后颈。

看上去纯净又可怜。

那一瞬间,江衍鹤骤然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她好像在这里等待着谁似的。

有段时间,他很迷恋对方坐在他的腿上,被他搂着腰,荡漾着细软的头发,在他身上,被他享用的样子。

她总是神志不清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毫无保留地被他到处吻个遍。

长长的裙摆也在晃,两腿并在一起,脚腕被他捏在手心里摩挲,无处遁逃。

但此刻,他不能。

礼汀似乎真的很不安,睡前应该哭过,睫毛上泛着潺潺的水雾。

明明近在咫尺,他却没有舔走泪痕的权利。

桌上还放着今天买回来的日用品,那些柴米油盐的口袋,积压着生活的重担。

想到是那个男人提回来的。

江衍鹤薄唇弯起一个挑衅的幅度。

房间里明明都是生活气,她的水生香也充斥在这里,很淡的,微弱的。

可是又觉得可怜。

就像月光下的昙花,被人强行摘下来了,连呼痛都没办法开口。

江衍鹤并不是什么善茬和正人君子。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对方的脚掌,小腿,她垂落的发丝,和她小小的耳朵尖。

他的动作很轻,浅尝辄止,像是担心把对方碰碎一样的力度。

她就像感知到了什么,动了动,把细白的手腕从被子里伸出来。

他的手指停在那里。

有些轻柔地,和她勾了勾尾指。

触碰的那一瞬间,礼汀的小指蜷了蜷,并没有躲开的意思。

无人知晓。

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多久。

那些埋在深雪和洋流里的爱意。

刻骨铭心的过往,这一接触,他觉得一切都值了。

头顶的老旧时钟,不合时宜地咔咔走动着,不情不愿地宣誓着倒数的时间。

别人都说,长夜,长夜。

可是夜色就是这么短。

江衍鹤没有做任何发疯的事情,没有纡解欲望,也没有用她的杯子喝水。

用最危险的方法进来,偏偏做着最纯爱的事。

仿佛碰一碰她的手指,也会感到满足。

他撑着身体坐在她的身旁,背靠着她睡觉的沙发,沉默地守护着她的睡眠。

快到五点的曼谷,已经开始微微地天光,深蓝色的天幕逐渐变浅。

他在她额头留下一个吻,温热的,蜻蜓点水一样的吻。

薄薄的晨雾像牛乳在大街小巷流淌,又溶在夜风中,路灯奄奄一息。

他终于舍得离开了。

“砰——”

随着门关上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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