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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该说是一路摔下来。
舞衣的骑术绝对称得上精湛,但仍不足以应付陡峭的山壁,她尽力控制马匹,但滑行不到半路,马蹄已打滑,一人一马以惊险的速度摔下山涧。
「舞衣——」巨大的吼叫惊破岑寂,楚狂冲向山崖,脸色苍白到极点,在妻子摔落坚硬的地面前,及时赶到。
他伸出双臂,飞身扑往岩壁,牢牢抱住舞衣下坠的身子。剧烈的摩擦,在他臂膀、胸膛上都擦出伤痕,鲜血从伤口涌出,迅速濡湿衣衫。
她虽没摔疼,但一颗脑袋被这趟惊险旅程震得七荤八素,眼前金星乱冒,胃中酸水直冒,几乎就要当场呕吐。
半晌之后,当她稍微镇定下来时,可怕的咆哮声响起。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楚狂吼叫着,克制着抓住她用力摇晃的冲动。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怀着身孕啊!竟还敢用那种速度策马俯冲。方才要是稍有个闪失,或是他没接住她,只怕她跟孩子都已一命呜呼了。
老天,他肯定会被她吓得减少好几年的寿命!
「谁教你要瞒着我出兵。」舞衣抬起小脸,瞪着那张愤怒俊脸。她也知道,自己的举止有多冒险,但是当她看见山狼的响箭已瞄准楚狂,她脑子就瞬间失去功能,当她再回过神来时,已连人带马一股脑儿地往下冲去。
谢天谢地,让她赶上了。要是再慢个一步,山狼手中的响箭一发,楚狂非成刺猬不可。
确认她平安无事后,他把她往后推,转身又想去作战。「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去。」他吩咐。
舞衣却拒绝被漠视,娇小的身子甩开上前的士兵,又奔到丈夫面前。「别想甩开我!」她吼叫着,用食指戳他的胸膛。
「带她走。」
「不!」她双手插腰,瞪着那些人,看看哪个家伙敢碰她。
「你只是个女人。」在战场上,她只是个累赘!
「我是你的妻子,该站在你身边,而不是背后。」她高声说道,却发现楚狂的脸正在她眼前晃啊晃,连波的晕眩,让她好不舒服。
「我说过,不许你插手。」他对着那张倔强的脸儿咆哮,视线瞄见她手臂上,被树枝划破的伤口时,声量再度拔高。「你受伤了!」他指控地说道。
她不当一回事,甚至没偏头去察看伤口。
「我不能看你滥杀无辜。」舞衣忍着晕眩感,打起精神面对暴跳如雷的丈夫。
楚狂深吸一口气,考虑是否该当场掐死她。
「他们不是无辜的。」她不要命的跑来,就是为了声明这些山贼的无辜。
「你有证据吗?」她问。
「他们杀了虎帐的弟兄,还掳走卿卿!」
「未必是他们做的。」
舞衣的坚持,让楚狂更为光火。
「你还要维护那个男人到什么时候?!」他瞪着她,面目狰狞。
她愣了一下,视线转向山狼,再慢吞吞地掉回来。等等,她没听错吧?楚狂不是在气愤她干预战事,而是在气她护着山狼?
呃,他这是在吃醋吗?
某种甜甜暖暖的液体流过心间,她必须好用力克制,才没对他露出微笑。好吧,看在他还懂得吃醋的分上,她可以宽宏大量些,不为他出兵的事生气。
看清她的模样后,山狼微眯的眼中迸出光亮,但弓弦仍是紧绷着。只要一松手,数百支响箭就会贯穿他们二人。
「我认得你。」他说道,上下打量着舞衣。
他记得这张脸。这几年来,这人总不时送食物上山寨,让他的伙伴们即使在荒年,也得以温饱。
舞衣想走上前,楚狂却拉住她,把她往自个儿身后扯。她费尽力气,才从他宽阔的背后冒出个小脑袋来。
「山狼,他是我丈夫。」她嚷道,严肃地看着对方。
扣住弓弦的指,先是僵住,接着极为缓慢地松开。山狼挑起浓眉,杀气逐渐从眉宇间敛去,高大的身躯不再紧绷如石。
「为了你,今日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下不为例。」他宣布道,扯住身旁一匹骏马的缰绳,以俐落矫健的身手翻身上马,马蹄溯溪进入山林间,踏出无数水花。
紧接着,一声呼啸震动四周,山狼的人马像潮水般,在最短的时间内退去,消失在莽莽山林间。
楚狂低咒一声,拿起掉落的兵器,提步预备再追。
「不许去。」娇小的身子问到黑衫军前,小脸抬得高高的,硬是挡住他们的追敌之路。她瞪着所有人,看有谁敢越过她去追人。
「让开!」他吼道。
她回答得很干脆。
「除非我死。」
黑眸里跳跃着愤怒,却又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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