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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浓眉一皱,张口又想骂人——
等等!
没有男丁?!
一抹灵光闪过脑海,穿透了愤怒,像记响雷似的,轰的打在脑子里。他顿时瞪大双眼,先是全身僵硬,接着所有的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嘎嘎作响。
没有男丁?
天啊——
「那也是你。」他喃喃说道。惊吓过度,他甚至忘了要生气。
她抬起头来,不明白楚狂为何突然脸色苍白,像是遭受重大打击。如雷的咆哮声消失,高大的身躯此刻摇摇欲坠。
「你怎么了?」她立刻绕过桌子,扶他坐下,还体贴地拿起《孙子兵法》替他扇风。
黝黑深暗的双眸,掉回她脸上,仔细地搜寻再搜寻,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似的。
舞衣眨了眨眼儿,不知该看哪里。他的目光那么专注,她被看得有些羞赧,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怎么了?」她问,不明白他的怒火为何突然灭了。
楚狂注视着她,双手握住那纤细的肩膀。「根本没有什么哥哥,那也是你。」他极为缓慢地说道,所有蛛丝马迹全部串连起来,谜团全解开了!
方肆没死!
不、不,该说,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方肆这个人。
那全是舞衣,不论是上战场的方肆,或是跟胡商谈判的方小七,全都是她假扮的,为了应付那些不把女人当一回事的男人,于是她女扮男装。
难怪墓是空的、难怪祠堂里没有方肆的牌位、难怪她并没有哀伤、难怪浣纱城死了个城主,却半点也不受影响。方肆像是平空消失了般,因为,他压根儿就不曾存在过。
舞衣眨了眨眼睛,一声不吭,直接默认。
震惊还没过去,楚狂随即想起更可怕的事。
「你上战场去?!」他高声咆哮。
她很慢很慢地点了一下头。
他想掐死她。
楚狂发誓,只要双手停止颤抖,他就要掐死她!
难怪,他总是觉得,这个美丽的小妻子似乎藏着某些秘密,她优雅清丽,却有着连男人都自叹弗如的勇气,半点不让须眉。她先前就见过他,所以当他赶来浣纱城时,她能轻易地认出他。
黑眸紧闭了半晌,努力想接受这令人惊愕的事实,一会儿后才又睁开。
「那封信呢?是谁寄出的?」他问道。
「我写好,请人重誊过的。」舞衣据实以告,不再隐瞒。
楚狂注视着她,黑眸闪耀如星。
「为什么是我?」她拥有美貌、财富,甚至还有着过度优秀的才能,凭这些条件,她能够选择更优秀的男人。
他是个军人,只懂带兵打仗,除了战争之外,什么都不懂。两人的差距犹如一天一地,她为什么选择了他?
她粉脸一红,却仍注视着他,没有转移视线。
「你在战场上救过我。」舞衣清晰地说道,笔直地看入他的双眼。
战争期间,她假扮方肆入军营,贡献出不少计谋,全军没多久就对她倚重有加。但树大招风,每次战役时,蛮族们挥舞着刀,全争着要砍她的脑袋。
惊险的战争期间,楚狂不止一次救过她,有好几次甚至还为了她而受伤。
在那时,她的心就已悄悄偏向他,却还必须苦苦压抑,怕他误会,以为「方肆」有断袖之癖。
「就因为这样?」楚狂皱起眉头。那对他来说,可不算个理由。
「这样就足够了。你的言行已让我知道,你是良将,是好人。」那些方肆的言论,其实都是她的真心话。
他看着她,一言不发,浓眉深锁着。
这场婚姻不是兄长的主意,而是舞衣自己决定的。
姑娘家自个儿择婿,这传出去可是礼法不容的丑事,但他却该死的高兴,她选择了他。
「你就不怕错看了我?」楚狂问道。
「我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打从出生就被锁在家中的女人,我有能力分辨,哪个人对我而言是特别的。」她的粉脸嫣红,纵然胆识过人,但到底脸皮薄了些,对他说出这些话,可费了她不少勇气。
二十年前,父亲去世后,浣纱城就由女人当家。舞衣是在一群女人的教导下长大的,那些女人教导她、呵护她,不让世俗的偏见蚕食她的自尊。
她跟其它女人都不同,从小所受的教育,让她勇敢而不怯懦,不以身为女人为耻。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更懂得去全力争取。
就连丈夫,也是她自个儿挑的。
楚狂缓慢地伸出手,扣住她的下颚,目光在小脸上游走着,锐利的眼神,在看着她时逐渐软化。
「你生气了吗?」她开口问道。
他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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