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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汉记(浣纱城系列之一)(13)



不是他愿意,或是他很荣幸什么的,而是「可以」?!说得彷佛跟她成亲,是件伟大的善举,而她该感动得痛哭流涕、磕头谢恩似的!

舞衣深吸一口气,看着楚狂的脸。

他也看着她,彷佛纡尊降贵,刚刚给了她一个天大的礼物般,正挑眉等着她有所回应。

这男人是在等待她道谢吗?

她把握紧的小拳头藏在丝裙里,垂下粉颈。

「你娶我,是因为我鼻子上没长瘤吗?!」她甜甜地问,甚至还挤出微笑,只有闪烁的双瞳,泄漏真正的情绪。

楚狂从桧木浴盆中站起,溅起大量水花,赤裸的高大身躯傲然如同神只。他跨步走出浴盆,扯了棉巾擦拭身体,动作从容自在,没有半分回避的意思。

「女人,」他走过来,捏起她的下颚。「吹熄了灯都是一样的。」他简单地说道,耸动宽阔的肩膀。

轰!

舞衣眼前一黑,像有朵烟花在脑中炸开似的,丝裙里的粉拳愈捏愈紧。

噢!这个可恶的家伙,竟敢对她说这种话!

「你这个——」她气得头顶冒烟,简直想要狠狠地骂他,再伸出腿儿踹他几脚,惩罚他的无礼。

但才一张嘴,男性的呼吸就覆盖她的口舌,蛮横而狂野,没有半分试探,迳自长驱而入,她的咒骂,瞬间全化为困惑迷惘的呜呜。

舞衣的眼儿瞪得圆圆的,纤细的身子僵直不动,有好半晌的时间,还没省悟是发生了什么事。

楚狂的俊脸在她眼前愈变愈大,近到她可以看见他眼中有她的倒影。她感觉到他下颚有着粗硬的胡渣,刮得她又刺又痒。她还感觉到他结实霸道的拥抱、热热的唇、烫烫的舌——

他吻了她!

接下来的几日,舞衣像是被抽了魂似的,镇日茫茫然。

她总是在发愣,眼儿迷迷蒙蒙的,不知在看哪儿,红润的唇上偶尔会漾出傻笑。就连看帐册时,她也能突然发怔,手上的朱笔悬着半天,连朱砂滴在帐簿上,她都还没察觉。

「啊,小心!」徐香眼明手快,迅速抢走帐簿,免得舞衣在上头画出朵大红花。

「怎么了?」舞衣回过神来,眨眨眼儿,发现满屋子的女人都瞪着她。

「要你瞧瞧这季的丝绸收入,你又神游到哪里去了?」织姨搁下茶杯,看了她一眼。

「没、没有。」她含糊地说道,拿起另一本帐簿继续看着,那模样活像做了坏事、刚刚被抓住的小娃儿。

糟糕,独自一人时闪神还好,这会儿阿姨们都在,她要是再不专注些,肯定会被瞧出端倪。

她收慑心神,下意识地摸摸颈子,扯好绣花颈圈,不让其他人察觉她的小秘密。确定雪肤上的痕迹不会被瞧见后,她把脑子里的绮思丢到一旁去,重新拿起朱笔,迅速地解决几个帐目。

糊着翠纱的门被打开,春步、秋意端着茶进屋。

「小姐,为什么不在大厅里看帐簿,要换到屋里来?」春步端茶时,忍不住发问。小姐的闺房虽然宽敞舒适,但一堆人全挤到这儿来,还是嫌挤了些。

舞衣还没吭声,喜姨倒先开口了。

「还不是为了那些男人。」她冷冷地说道,端起茶杯就口,翻着手中的药书。

秋意不解,偏着头环顾娘子军。

「那些男人,跟咱们小姐看帐簿有啥干系?」总不会黑衫军一来,就不许小姐审核帐簿吧?

「在大势底定前,别让他们知道,城里的事都是女人作主的。尤其是不能让楚狂知道。」舞衣淡淡说道,了结丝料帐簿,又拿起织绸帐簿批阅。

「他迟早会知道,城里的事都是你在处理。」织姨哼道,将帐簿叠好。

舞衣露出微笑,用手撑着下颚。「但他会以为,作主的人是他。」

女人们纷纷挑眉,发出不赞同的咕哝声。秋意还搞不清楚状况,继续追问。

「大‘事’底定?什么事?」

「我的婚事。」

众阿姨们的哼声更响亮了。

「小姐,你真的要嫁给那个男人吗?」春步按捺不住,蹦了半天高,眼儿瞪得大大的。

「楚将军可有名有姓。」舞衣侧头,睨了丫鬟一眼。

秋意也来凑一脚。「但是,小姐,你不再考虑看看吗?那人好粗鲁,根本是莽汉一个,小姐配了他,岂不糟蹋?」

「他甚至不穿衣服。」春步指控。

「不穿衣服?!」女人间响起惊叹。

「对,脱得光光的,那身肌肉,黝黑又结实。」秋意转过身来,面对全把脖子伸得长长的阿姨们,说得好仔细。

女人间又是一阵哗然。

「她在小姐面前,就爱脱得光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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