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雾气还未散尽。

寒秋初冬的太阳躲在云层雾气之后，看上去如同一轮并不皎洁的月亮。

一台高高的吊车停在湖边，车下聚集着一群警察，还有租车公司的几个人。几十名晨练和路过的人在警戒线外远远地翘首观望。

马天明眼前是几个警察正在忙碌，有的从不同角度拍照取证，有的在从车门方向盘等处寻找着指纹。石宝泉虽坐在驾驶座上，但车辆从湖底打捞出来后尸体已经歪斜，无从得知最初的姿态，法医刘明勘验之后很快有了结论。

“马支，石宝泉是先被人打伤，随后再溺水淹死的。”刘明说。

马天明嗯了一声，眼睛盯着石宝泉的尸体。

“首先，死者头部有开放性伤口，从外形看像是被钝器多次击打，伤口上还有细微的玻璃渣，应该就是后门那块玻璃上的，我判断他的内脏也因遭受外部击打而受到重创，但是这些创伤都没有立刻致命。死者口鼻有泥沙吸入，符合溺亡特征。再详细的情况，要等尸检才能知道。”

“被淹死的人肚子会撑开皮带和裤子拉链么？”马天明问道。

“这个一般不会，应该是人为的。”

“如果石宝泉在遭受重击之后，还能开车的话，那他为什么要把车开这么远，然后又自己把车开到湖里寻死？如果是别人把车开到湖里，那石宝泉坐在驾驶位就是人为制造的假象，可是从整体迹象来看，这伪装的又不那么高明。”马天明像是自言自语，“安排人沿着湖边找一下有没有从湖里上岸离开的脚印。”

“沿着湖边找找，看有没有从湖里上岸的脚印，看仔细点。”董海涛命令道。

马天明扭头示意租车公司的店长过来，穿着一身职业西装，随时准备回应别人询问的店长略弓着腰小跑过来。

“你们这辆车安的有行车记录仪么？”马天明用手指了指车内残存的行车记录仪线头。

“有的有的，所有的车里都安装有行车记录仪，出租之前都会检查确认设备完好。”店长回答。

“那这记录仪去哪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会不会是让鱼给叼走了？”店长试探着问。

“废话，鱼不咬人咬行车记录仪干嘛，再说，鱼有这么大嘴么？”

“那就是被人偷走了，我回去让人查一查行车记录仪后台记录，看看记录仪是什么时候断电的应该就清楚了。”

“你们有后台记录？”正盯着事故车出神的马天明似乎猛地醒悟，回头盯着店长，把店长吓了一跳。

“额……，好像有吧……有，有云储存。”店长一脸的紧张。

“张浩。”马天明喊了一声。

“来了。”

“你跟他一起去店里，把石宝泉租的这辆车的行车记录仪后台记录数据拿到局里，把他们店里和石宝泉接触过的人一块都带回去了解情况。”

“走吧，方店长。”张浩对店长说道。

“好，好，警官，您坐我的车吧，我这车新到的，双独立悬挂，60 码过减速带都不带晃的。”店长边讨好着张浩，边跟着张浩离开。

“行啊，那快点吧，别磨叽了。”

马天明环顾一下四周，“咱们别在这耗着了，老刘，你把尸体带回去做尸检吧。”

任庆钟亮带着派出所民警沿湖边仔细勘查了一遍，湖边虽然有土坡，但也有还未完全建好的水泥护坡和石板路，路边是丛生的杂草，在环湖一周的泥土护坡里并没有发现从湖里上岸的脚印，水泥和石板上即使有也留不下痕迹了。忙活半天一无所获。

马天明心里已经大概有了判断，虽然凶杀现场经过伪装和处理，但伪装和处理的痕迹太过明显，可以看出作案手法粗糙。和石洪洲车祸肇事致死案在风格上有着明显的不同。但马天明心中仍有疑惑，石宝泉刚被列为嫌疑人，人就死了，死的两个人都是石家兄弟，究竟这两件案子有没有关联，是不是一个人所为？石宝泉被杀究竟是不是因石洪洲案而起？

马天明一到局里，立即向局长章辛成汇报情况。

马天明敲了一下 局长办公室的门 ，不等里面请就推门而入，当他进到章辛成办公室时，忽然看到政委肖建平也坐在沙发上，似乎是自己的闯入打断了局长和政委的谈话，但是局长和政委好像并没有生气的样子。

“章局、肖政委，我没打扰两位领导吧？”马天明带着歉意说。

“进都进来了，还说这话有什么用？”章辛成板起脸。“说吧，什么情况？”

马天明立即简练而不漏任何一个重点地把勘察情况汇报了一遍，他汇报时仍是面对着章辛成，很少看向政委肖建平，肖建平脸上略过淡淡的被轻视的不快，而马天明却毫无察觉。章辛成一边听着报告，一边用眼神暗示马天明，马天明顺着章辛成的眼神短暂看向肖建平后，之后又落在了章辛成的脸上。章辛成心中暗骂马天明只会办案，情商太低。